漆漆的短发。
欧雪趴在阁楼的扶手上。这么一双眼睛,要是瞧不见东西、那可太可惜了。他走过去,手在不清楚的眼前晃了晃,不清楚果然抬头看他,欧雪从他眼仁儿里看见自己。他盯着那个影子看了片刻,直到不清楚缓缓往后倾身,才意识到离得太近了。欧雪不着痕迹地直起腰,问说:“又心神不宁呢?”
不清楚摇摇头,把书合起来放在沙发上,轻声说:“我要出去。”
“现在?”欧雪下颌往窗户扬了下,“看天气预报说要下到明天呢。”
“嗯,今天十五。”不清楚说罢走到供台前,欧雪没追问,转身坐在沙发靠背上看他在供台前用筊杯打卦。暗里木筊落地,他似乎自言自语了什么,嘴唇微动,声音化进雨里。欧雪扬声说:“你问了神什么?”
“一个方向。”不清楚垂着眼答说,“顺着那个方向走,就会遇见需要帮助的人。”
欧雪默了几秒钟,又问:“几岁开始?”
“十七岁。”不清楚把筊杯收起来,自己进屋了。
十七岁,一年十二个,到今年就是……欧雪在心里暗自计算着,轻声念说:“一百二十个。”
“没有那么多。”不清楚的声音从卧室里传出来,他披了一件深色的雨衣,正在按扣子。“有时候神明不允,也有时候没遇上。”
欧雪看着他在门口弯腰,把裤脚挽起来一些,露出脚腕。他在短暂的几秒钟里发了会儿呆、走了会儿神,冒出一句,“我能去吗?”
不清楚回头说:“你去什么,下这么大的雨。”
“帮你的忙啊。”欧雪理直气壮道,“你不是刚不舒服过,工作强度这么大又下着雨,万一你倒外面了我能把你扛回来啊!”
不清楚皱眉,盯着他看了半晌,开门道:“随便你。”
欧雪嘴角挂上笑容,从门口的抽屉里拿了大雨伞,三步并两步跟上去。
天彻底黑了,大雨倾盆,幸好没风,雨幕是垂直的透明竖线。街上没什么行人,不清楚头也不回地在前面走,欧雪就默默跟在后面,过了许久他才注意到不清楚放慢了脚步,和他并排,只是没走入伞中。伞布下拢着索索雨声,不清楚的话变得含糊:“冷吗?”
欧雪挑眉道:“本来没觉得,你一说又有点冷了。”
“你怎么那么爱凑热闹。”不清楚瞥他一眼。欧雪只笑,半开玩笑道:“我也不是谁的热闹都凑的,这不上赶着孝敬长辈呢。”
“胡说八道。”不清楚加快脚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