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两人笑不出来了。
因为小露、或者说是顺意纸业的这帮夜班职员们,他们的工作内容确实匪夷所思。职员们在夜班只做三件事:接电话,打字、把内容打印出来。准确来说,他们接听的并不是电话,而是十台类似内部传呼机的老旧设备。在午夜十二点以后到早上天光亮起的任何一个时段,十台答录机——小露称它们为答录机——其中几台、或者干脆全部,会响起哔哔哔的消息提示音。
他们要做的事情就是围在十台答录机前,把屏幕上显示的内容全部原封不动输入进电脑里,打印出来。再重新输入电脑,再打印,一直重复到天亮下班。
听上去这些人像是无意中加入了什么政府的秘密计划、某些做谍报工作的特工。继续听小露的讲述,欧雪几乎以为他和不清楚真的无意中找到了一个什么特工部门,与目的南辕北辙!
小露的描述中,所有答录机上会显示出来的内容都是乱码!这些乱码全部由汉字和旧版汉语拼音组成,答录机不能复制,拜其所赐小露甚至能认很多生僻字、并且能娴熟使用旧版拼音。
这还不是最奇怪的部分。某些夜晚,答录机不止会传来乱码,还会传来一些声音。当职员们接起答录机时,老旧的机器开始传动,里面会传来——
“类似……怎么说呢……”虽然小露露出冥思苦想的表情,但这些答案她显然已经在心中思考了许久,有着自己最认可的判断。“类似,鱼缸、你们知道花卉市场里观赏鱼用的劣质水泵吗?那种水泵泵水的声音,加上一些汽水瓶刚拧开时漏气的声音。还有,把吸满水的毛巾——”
“啪得拍在地上的声音!”她做了一个扔的手势,停下来,等着看两人的反应。
不清楚有了几秒钟呆滞、也可能是在走神,他在考虑小露的话几分真几分假。欧雪则满脑子都是乱七八糟的声音,他在试图脑内模拟还原小露所说的这些生活中并不常见的声音。
女孩越来越来劲儿,继续飞快地讲了起来。
当然,并不是每个夜晚答录机都会传来消息。也有无数个夜他们就只是坐着,喝几杯速溶咖啡、闲聊,熬到天亮。
但当接到这种答录机内传来的声音时,他们要做的事情仍然还是打字,也仍然还是要输入乱码。但这时职员们要原创一段乱码,没有要求、唯一的要求就是汉字组成的乱码,不能组成通顺的句子。
没有人检查这些乱码的长度、内容,更没有人检查乱码是不是职员们从哪里生成或是复制粘贴来的。总之,他们一般都会在电脑上乱按乱打一通,然后打印下来,继续重复。
是的,没有人检查他们是否完全按照答录机的屏显输入了一致的乱码,也没有人检查声音响起后他们输入的乱码是何模样。这些员工们拿着微薄但也足够温饱的工资,日以继夜、重复着枯燥无味,但又无比诡异的工作。小露也曾经怀疑过自己是否无意中成为了什么特工间谍,但事实是,无论她把乱码拿给懂编程的同学查看,还是随便冲路人讲述这些全部,没有人管,入职文件里,也更加没有什么保密协议。
欧雪听罢,已不知该作何反应,脱口而出道:“你不觉得这份工作很……很……”
“很”了半天没很出个所以然来,小露略带兴奋的眼角也一下子垂落了。她叹了口气,搅着已经汤米分离的粥低声道:“我懂,很无聊,很奇怪。我们很多人都干不长,最老的员工好像也就干了三四年就走了。资历最老的应该就是马主任……我跟你们说,马主任虽然也上夜班,但我怀疑他只是躲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睡觉。”
她冲两人摊手,自嘲地笑了笑:“我们这些人都一样的。没什么特长,简历都写不出两行。你们仔细想想,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