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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南晚星 境风 4357 字 7个月前

手术台上正在被麻醉的病患,自己给自己数数,数一、二、三……然后就昏了,懵了。

他打了个电话给县医院的同事,问这会儿需不需要自己去帮忙,顺便说了下自己的情况。医院那边说没关系,让他休息好了再过来。

那么事情就进入到了另一个为难的境地,方识攸挂断电话后,拿着手机,看向卫生间的门。此时许南珩在里面洗澡,而他的卧室里只有一张床,虽然它是一张一米八宽的双人床,但……

方大夫不得不扪心自问,自己能不能清清白白地躺在许老师旁边。

卫生间里花洒的水流声还响着,方识攸在许南珩挂外套的椅子坐下。他坐下后,发现自己真的有点累,他希望能好好想一想自己对许南珩终究抱着怎样的感情,但他真的太累了。

昨天急诊送来车祸的一家三口,在急诊抢救,小的那个才十一岁,国庆节出来玩的,幸运的是都救回来了。他晚上10点多回来这边,没睡几个小时,杨郜就打了电话过来。

往返村庄,到这个时候,纵然外科医生再怎么是铁打的也撑不住了。

许南珩洗得很快,十分钟的样子吧,洗完出来就看见这人颓丧地坐在那儿。他走过来,浑身热腾腾的,指尖碰了碰方识攸肩膀,问:“方大夫?”

方大夫抬起头。

许南珩咋舌:“十分钟不见,这么憔悴了。”

“累了。”方识攸生来第一次卸下所有支撑件,就这么惨兮兮地看着他,唤道,“许老师。”

“嗳。”许南珩眼神无奈,“浴室还热着,去冲一下赶紧睡觉。”

“好。”方识攸点头,站起来。

在大部分时间里方识攸自认是个足够强大的人,不仅是体能上,还有精神上。他最狠的一次是39个小时高强度工作,然后猛睡5个小时起来,继续上手术台,下了手术还能去趟急诊会诊。

方识攸一直保持着精锐的状态,就和他那位六十岁的老师一样,老师对他说过,医生是病人最具象的希望。医生是横亘在病人和神明之间的存在,如果医学不能拯救病人,那么他们能求助的,只有神了。

老师说的,他铭记于心。学医十载,工作至今,方识攸事事认真仔细,他和他的每一位同事一样,大家每天都维持着最好的精气神,不容出半点差错。

我睡四个小时就能顶一天——然后,有个人问他,跟他确认,那你今儿睡到四个钟头了没?

浴室里还有温暖的水汽,热水从头顶倾洒下来的瞬间很治愈,中国人喜欢热水是刻在DNA里的,热水真的太舒服了。方识攸在热水水柱里短暂地放空了一会儿,然后抓紧时间洗澡吹头发。

许南珩坐在床尾,他在支教老师群里问他们那儿下雪了没。

戴老师在福建,那儿十月份还热着。大凉山的谭老师说没下雪,但冷了,柴达木盆地的苏老师说这两天很阴,似乎要下。

许南珩简单说了下藏南高原这边的情况,说了下自己那个门的故事,以及今天被冻得差点成为大自然的养料。

戴老师调侃他:你行不行啊小伙子,去年苏老师在上海听课,零下九度都不穿秋裤的,单穿条牛仔裤。

许南珩吃惊极了,打字:苏老师有神功护体?

苏雨回:因为在上海那种地方,穿秋裤没有意义,戴老师您穿了,结果呢,咱俩都感冒了。

戴老师轻点了一个‘吐舌头’表情包。

这时候方识攸进来卧室了,许南珩顿时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方识攸的……身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