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没能力也没勇气寻求帮助,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走出教廷大门,分明在场所有人里只有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可他的手脚却像是被钉在原处一般,不能移动分毫……
为何当初叔父要求他设法令圣女垮台时,他没有遵从?
凭着他们家的地位与人脉,若是那时他强硬将圣女拥入怀中,窃取主神掌中白茶,即便受罚也不会沦落至此,自是也不用为抢占先机而手刃亲人。
他当时在晚宴上说得多冠冕堂皇啊,可到头来,他也不过是被利益驱使的可怜人。
若是早就放弃这毫无用处的信仰,也许现下他已将圣女从岸边拽下,拖进泥潭共同沉沦。
反正神明已经抛弃了他,那他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维克多闷笑着抹开溅至圣女颊边的血液,用沾染自身血液的指腹耐心搓红那浅淡的唇。
叔父说的对…在利益面前,信仰算什么?道德算什么?
他曾经的信仰就像长满尖刺的柔韧荆棘条一般,紧紧缠住他的手脚,纵使他再努力伸手,也无法触及心间那轮弯月。
黑雾般的情感逐渐溶解荆棘,赐予他毫无约束的自由。
在炫目不已的破碎玻璃花窗下,维克多笑着丢掉了自己的信仰,为叔父吊唁。
为什么要对欲望视而不见?为什么要克制最原始的欲念?
分明任何触碰都令他心醉不已,震颤升温滚烫的血液,圣女的泪犹如上好美酒般温润干渴已久的咽喉,又为何要苦苦忍耐?
混乱思绪间,突兀而浓烈的甜味与咸味交缠涌入喉间,呛得他从梦境中悠悠转醒。
心心念念的那抹月色正往他嘴里塞着什么,见他睁开眼后,立刻就猛拍他的脸颊。
“快醒醒!!”
熟悉的嗓音让他的意识逐渐转为清明。
“圣…女?”
维克多咳嗽着吐出嘴里的异物。
他用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碧色眼瞳看了看掌中半溶解的方糖,不解地望向一旁给他递温水的有夜。
“你昏迷了很久,必须补充糖分和盐分。”
有夜原本特意调配了糖盐水(1),只是维克多一直都处在昏迷状态,喂他水太麻烦了,她才用平替版代替的。
“…谢谢。”
有些发疼的身体在那杯温水与圣女担忧的眼瞳下逐渐趋于平静。
维克多握着手中的玻璃杯,忽然有些不切实际地想问有夜,是否已经认命并打算接受他。如果可以,他还想光明正大地与她结婚,但神前宣誓还是算了,她什么也不用做,他自会准备好让她生活无忧的财富与权利。
可圣女接下来的话语却直接打破他的幻想,令他尚且发热的身体坠入无边冰河,那股窒息的寒意没过头顶,令维克多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
“我要走了,维克多。”
有夜端正坐在床边的木椅上,背后的落地窗外闪过一道又一道的闷雷。
“今天是最后一天,我必须走。”
“我不准!!”
维克多骤然起身,捏住有夜纤细的手腕,双目赤红地怒瞪着她。
“你好像误会了什么,你可不是客人,而是我捉来的…”
他喉间翻滚了好几下,也说不出最后的话语。
说到底,圣女究竟算是他的什么呢?是欲望还是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