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章 京城报仇第五十二天(2 / 2)

花团锦簇的客套话说罢,方掌柜笑眯眯冲应小满一伸手。

应小满:……?

应小满的眼睛都瞪圆了。

遇见爹爹故人的短暂高兴劲头瞬间低沉下去。

义父在京城的这位朋友,当真在生意场里打滚多年。商人重利轻情谊,早忘了“厚道”两字怎么写。

义父心里记挂了二十年,临终前再三地叮嘱,报仇之后务必要去见酒楼故人,交还五十两银,告知报仇成功的事,请故人帮忙领她离京。

这位方

掌柜倒好,被雁二郎稍微阻拦,立刻改口。压根不提送她们出京的承诺,连爹爹的情况都不细问,伸手只要钱呐?

早晨临来前,老娘特意叮嘱过她:“京城坏人多,你爹爹跟他朋友的交情都隔着多少年了?难保遇到不厚道的人。情况若不对,你莫多搭理,直接便走。”

如今情况果然不对了。

藏于袖里的纤长指节逐渐握紧。她压抑着失落说:“我不赶时间。酒楼里不方便,寻个附近茶肆说话也行。”

方掌柜眼风扫过边上神色玩味的雁二郎,路边等候的众多豪奴,笑容里隐含防备:

“小娘子说笑了。小老儿L哪能轻易离开得酒楼?小娘子带来的旧物呢?‘故人前来归还五十两银’,说了半日也未见影。呵呵,该不会戏耍小老儿L空跑一趟罢?”

应小满:“……”说来说去,你还当真只惦记着钱哪?!

失落变成了恼火。藏于袖里的纤长指节逐渐握紧。银锭在手掌心里紧攥。

方掌柜依旧满脸堆笑,人却一步也不挪动,手掌摊开半空,摆出等着验看旧物的姿态。

应小满胸口剧烈起伏几下,怒火上头,手心里攥热的沉甸甸三十余两银锭被她笔直扔过去,转头就走。

难怪爹爹当年会被人骗。

难怪珍重藏了许多年的五十两纯银锭,会被人偷偷弄个铁疙瘩藏在里头,神不知鬼不觉抠走十两银。

以爹爹直肠直肚的脾气,当年在京城误结损友,混在这群重利轻义的人里头,没少被骗罢!

她抱起阿织便往外走,心里有气,脚下越走越快,转眼就出了酒楼欢门。

应小满二话不说扔银锭就走的举动大出意料,不止方掌柜攥着银锭愣在原地,就连雁二郎也懵了一下。

方掌柜停在原地,翻来覆去地查验银锭成色,又掂了掂分量,登时皱起眉。

身后许多脚步追出了欢门。

雁二郎翻身上马,握着缰绳溜溜达达地上街,骏马踩着小碎步跟在疾步快走的应小满身侧。

“原来小满不止会对我一个发脾气。看在眼里,实在舒爽。”

“喝你的酒去!”应小满余怒未消,抱着阿织往大相国寺方向疾走:“别跟着我!”

雁二郎啧了声:“惹你生气的方掌柜留在后头,你这脾气又对着我来了。”

“迁怒的习惯不好。想想看,刚才若不是被我拦阻,你是不是就跟着那不怀好意的掌柜进门去了?你个小娘子哪知道京城这些酒楼的花样。余庆楼做的营生,可不只是素酒生意。二楼三楼的阁子把房门一关……”

“雁详议。”街边长檐下忽地传来悠然一声呼唤,唤的是雁二郎的官职。

应小满没反应过来这三个字,只听得嗓音耳熟,当即停步;雁二郎被人当街唤了官职,也本能地勒马停住,两人四只眼睛齐刷刷往路边看。

街边店铺遮阳篷子下,慢悠悠踱出一道修长身影。

天气炎热,来人穿一身雅淡的

霁色银绣松竹襕袍,斯文中带贵气,一双微微上挑的桃花眼似笑非笑,扫过马上的雁二郎。

“昨晚才听闻雁详议公务繁忙,人在值房里熬夜看卷宗。原以为年纪既长,转了性子,人非当年吴下阿蒙……没想到早晨上街,迎面就见你当街纠缠良家小娘子。叫我如何说你是好?()”

雁二郎在马上扯开衣襟,懒洋洋嗤声。

“行了七郎,你我同年岁。你入朝做事的气运比我好,官职大上几阶,别摆出一副父兄姿态跟我说话,老子听不得。?()『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晏容时噙着笑,抬手掸了掸衣袍被马踏溅上的浮灰。

“做你父兄可不是桩好事,莫以为人人乐意做得。雁详议如今领了皇命,协同大理寺审核查案,理应身在皇城值房为朝廷办事,却为何在内城东大街上纵马追随小娘子?本官对雁详议的履职能力存疑。解释一下?”

雁二郎肚子里骂了句娘。

他当然应该身在值房。如今人在内城东大街,当然是因为他和相熟的守门禁军同僚打个招呼,溜出来喝酒。

当街几声“雁详议”喊得他满腹恼火。

审刑院详议官这个职位吧,虽说深得官家信重,负责督查大理寺和刑部日常事务,位卑而权重……但只有六品,确实位卑。

芝麻绿豆大的一个官儿L,宫里见着面前这位四品少卿还得行礼。哪有从前身上担着禁军指挥副使名头时的气派?

“少一口一个雁详议,你自个儿L呢?”

雁二郎抬头看看日头,“大早晨的,晏少卿不在大理寺坐衙,人来城东何事啊。”

“请了半日假,来大相国寺上香。”晏容时答得正大光明,动作更正大光明,直接上前两步,接过应小满手里抱着的阿织,温声打招呼,“好巧。”

“七郎!”阿织顿时笑开了,亲昵地伸开手臂,搂住面前郎君的肩背。

“走罢。”晏容时摸摸阿织头顶的丫髻,极其自然地牵起路边发怔的小娘子的手,顺着长街往南。

“走偏了。大相国寺的正门要往南五百余步。”

应小满:“……”

晏七郎?晏容时?狗官?当面怎么称呼他?

自己是不搭理他呢,还是继续不搭理他……可恶,阿织在他手里!

乱麻般缠绕的思绪中,牵在一处的手被催促地握了握。

郎君的手掌温暖而有力,伸来的是左手,手背处有个结痂痊愈的淡色疤痕。

她垂眼看两人交握的手,一眼便看得清楚。疤痕不小,是今年开春时节新添的伤。是熟悉的七郎。

大相国寺附近几条街道是京城极繁华热闹的所在,街上行人摩肩接踵,两大一小三道身影混入川流不息的人群中,被人流推挤着往前走出几百步。

大相国寺敞开的正门就在前方。

晏容时在路边摊位停步,买下两个七彩风车,挨个递过去:“寺庙里进香人多。风车醒目,一人拿一个,免得走散。拿着。”

阿织欢呼着接着风车,应小满混乱地举着风车。

大风车严严实实挡着脸,一只乌溜溜的的圆眼从风车后悄然瞄向身侧。

身侧并行的郎君也正在看她。

两边视线在半空中一碰,阳光下一双深琥珀色的眼睛溢出明显的笑意,另一双乌溜溜的圆眼睛闪电般飞快挪去别处。

片刻想想不对,简直像是自己心虚似的。她又没做错事,心虚个什么劲?

乌黑眸子又更快地转回来。

飞转的风车还是严严实实挡着脸,应小满隔着风车,气鼓鼓地瞪了身边人一眼。

晏容时冲着她笑。眉眼舒展,波光潋滟的桃花眼含情带笑,欲语还休,简直在光天化日里以眼神明晃晃地勾引小娘子。

放阿织在前头下地,握住尚未消气的小娘子的手,七彩风车在前方咕噜噜地转动,两人并肩走进大相国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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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跟踪的几道人影停在大相国寺外。

“不能再跟了。”

“和小娘子进寺的年轻男子不似寻常人,周围跟了十来个好手,远远地还有一队官兵在后头缀着。刚才有个好手停步回头张望,不知是不是发现了我们。”

“留两人在门外等。其余人先回去,知会方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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