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瑾来,是为了说子房的事?”等项梁给自己上了一杯茶,怀瑾就直接询问。
项梁点点头,含笑看着她:“你见事明白,我也不与你绕弯子了。年前我使桓楚去下邳请子房,子房说他要先复故国。既然如此,那么你和孩子们怎么又去了魏国呢?我听说魏王有意拜他为太尉。”
“子房与魏咎有旧,已相识十多年了。”怀瑾徐徐开口,不慌不忙:“这半年子房出了一趟远门,本打算把我送去会稽,谁知魏王正好来请他去魏国做官。”
“阿父不是拒绝了吗?”不疑非常聪明的补充了一句,怀瑾抿唇在他肩上捏了一下,继续道:“虽然拒绝了,但他们仍是朋友。魏王来下邳时,我一位师兄也在其中,便相邀去魏国玩一段时间,谁知碰上了章邯攻魏。”
“是这样啊。”项梁心中对张良昨日的说辞全然相信了,不然他心里总有个疑点,听怀瑾说完,他心情好了几分,便道:“子房既然拉起了队伍,必然也是想有一番作为。如今来了薛城,不如干脆留在我这里,凭他的才干、你和项家的关系,将来必能有所成就。”
张良早就替她想好应对之辞,可怀瑾私心里,还是有些希望张良留下来辅佐项梁。
并不是因为项家有多强,而是她身体里流的血让她开始偏私。
心中交战许久,她最终还是顺着张良的意思,撇开了自己的私心,曼声道:“子房虽没与我说太多,但我估摸着他的意思也是想为舅父效力的,只是心中被旧情所牵,仍放不下故国。”
项梁沉思着,韩王孙韩成投奔陈胜,他兼并了张楚的旧势力,韩成如今也在他麾下。
昨日议事,张良确实多次照顾韩成。得知怀瑾所言非虚,项梁道:“但那韩成,并非贤主。”
他想起当年怀瑾的事,不由来气:“你忘了当年在淮阳,他妹妹是如何对你的!”
当然没忘!怀瑾脸上一沉,随即道:“这是私事,我再不喜韩成,他终归是子房的旧主。”
“子房跟他,只是明珠蒙尘。”项梁哼了一声。
怀瑾一时倒不好接话了,想着张良昨日说的,怀瑾心念一动,推了推不疑:“你去院子里玩。”
不疑乖顺的出去了,怀瑾对项梁说:“我想单独与舅父说会儿话。”
项梁看了一眼范增,犹豫再三,道:“无妨,范先生不是外人。”
将茶杯里剩下的水饮尽,怀瑾直视着这位舅父,问:“舅父可想过自己称王?”
范增锐利的眼神瞬间飘过来,项梁则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沉吟不语。
半晌,项梁才慢悠悠的说了一声:“若有此等野心,与残暴不仁的嬴政又有何分别?”
怀瑾别有深意的笑了一声:“舅父筹谋多年,难道是要给一个毫无建树的王族子弟做嫁衣?项家儿郎世代从军,起事时也是一呼百应,此等实力为何做不得王?”
范增忽开口,声音苍老:“此时称王,不能服众,小女子目光短浅,不知其中厉害。”
“我只知道,谁手上兵马多,谁就是老大!”怀瑾挑挑眉,极力劝说:“名声都是虚的,实权才是真的。即便现在立一个楚王,谁人不知这楚王只是一个傀儡?舅父兵强马壮,大可以先称王联合诸王先灭秦,等平定天下论功行赏封诸侯,舅父怎么就做不得皇帝?谁敢有异议?谁敢说个不?”
怀瑾所说,项梁不是没想过。可再想,也不能直接说出来,非正义之师,必会被口诛笔伐。
项梁叹道:“楚国百年,都是芈姓子孙为王,这才是正统。”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怀瑾一个字一个字的清楚说道。
“那张楚王的下场又如何?”范增反唇相讥,冷笑连连:“如今群雄并立,大家各自为营,若武信君自立,赵齐燕魏这几国,如何还敢与我们合纵?不合纵,如何抗秦?”
怀瑾撇撇嘴:“即便这几国的兵力加起来,也不足楚国一半多,何足为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