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消息也没通传到项羽那里去——因为项羽此刻正火烧咸阳宫。哪怕他们在城外,也看见了直蹿三丈高的熊熊火焰。
张良站在营地望着咸阳城的方向,身后两个执戟郎中紧紧跟随,怀瑾拿来披风给他系上,却看见倒映在他眼睛里的火光。
瞳孔中跳跃的火焰,亦如怀瑾能感受到他身上的隐忍怒气。
“别看了,回去吧。”怀瑾拉着他转身,一扭头却看见其中一个执戟郎中的脸,她顿时讶然出声:“韩兄?”
韩信是早看到她了,因此也不意外,只是沉默的点点头。
张良转身进了营帐,怀瑾顾不得韩信,忙跟了上去。
一进去,看见张良坐在那里运气,显然是气得不轻,偏又无可奈何。
怀瑾黯然,却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只是在一旁陪他静坐。
然而,天黑时,又听到项羽诛杀了子婴。
这时便轮到怀瑾气愤了,她并没有被软禁,直接冲出去要找项羽,可营地里只有留守的粮草军,她又想去咸阳城找人,但却被士兵拦下。
没有办法,她又回去,气得在营帐中把茶具全都摔了。
“他是不是脑子有病!咸阳城早就降了,他为何要屠杀百姓?子婴也成了庶人,他为何又不肯放过他!谁给他脑子灌了屎吗!”怀瑾在营帐中走来走去,破口大骂。
原本心绪奇差的张良听到她骂的这句话,一个没掌住笑出了声。
怀瑾眼睛都气红了,恼怒的在他旁边坐下,浑身发颤:“这还是阿籍吗……”
“你冷静一些。”张良按在她的肩上,沉声道:“这事有些不对劲。”
能有什么隐情!怀瑾气鼓鼓的坐在一旁,然后捂住了脸,声音有些哽咽:“那是扶苏唯一的骨血!”
什么都来不及做,就这样被杀死了。想到子婴曾说过的话,怀瑾悲从中来,他这一生,当真是苦得很。
张良把她拉进怀里,让她默默的流泪。
到了傍晚,听到营地外的声响,怀瑾连忙起来。
门口的执戟郎中又换了两个,韩信又不知去调到哪里去了,她问了一嘴,那两个执戟郎中也不清楚情况。
直到桓楚过来,说是田安和韩成到了,营地里的人都要搬到咸阳城中。
她和张良被请到一辆马车上,被簇拥着进了城。咸阳宫那边的大火不歇,夜空上方一片火红,他们被带到一座大宅子中,士兵将他们引到了一处干净的卧室。
到现在为止,除了桓楚,他们没有见到任何人。
房中陈设华丽,还有一个书架,上面零零散散几卷书。张良的头发随意散落在身后,雪白的深衣一尘不染,他走过去拿起那几卷书翻了翻,笑了两声:“大约是秦国某位文官的府邸,居然还藏有《吕氏春秋》。”
“你不睡了?”怀瑾见他一点上床的意思都没有。
张良翻阅了几眼,漫不经心的答道:“等着吧,今夜恐怕不得安睡了。”
果然,快到子夜时分,士兵过来请张良出去,说是大王请张申徒去国宴饮酒。
怀瑾听到这个称呼,瞬间就呆了,这么短的时间,项羽就称王了,那彭城的楚怀王怎么安置的?
她的心思不难猜,张良只是温润的笑笑:“等我回来,就什么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