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昼的歌声也停了,大概是想听顾夜宁要对谢逅说什么。
“假设,我只是假设。”顾夜宁问,“在什么情况下,你会对一个人说,“我讨厌你”这样的话?”
谢逅:“……”
黎昼:“……”
顾夜宁觉得问题有失偏颇,又赶紧补充说:“不仅是“我讨厌你”,还有“我讨厌死你了”,这两句连在一起。”
反正谢逅这辈子也不会知道上辈子自己说过什么,问一问总比冥思苦想来的容易多了。
谢逅不假思索地说:“什么时候都不会。”
骗人。顾夜宁差点脱口而出。
“为什么不会?”他追问。
谢逅没说话,黎昼倒是先开口了:“因为这话,好像不太像是谢逅的风格呢。他说出口的句子构成,不太像是这种,呃,撒娇一样的类型?”
顾夜宁:“撒娇?”
黎昼说:“我不是说这句话是在撒娇,我的意思是说,这个程度的措辞,应该是特别亲近的人才能说的话吧?只有好朋友,熟人或者在交往的人,说出口才不违和。你让谢逅对路上某个人说,“我讨厌死你了”,感觉难道不奇怪吗?”
有种糙汉撒着娇说“我拿小拳拳捶你胸口”的惊吓感。
谢逅赞同:“嗯。”
“完全不会吗?”顾夜宁不死心。他没自作多情到觉得谢逅的那句话是在和他撒娇,毕竟在那之后两个人基本算是彻底崩了,顾夜宁一直避着对方走,恨不得不要再碰面,谢逅亦然。
此时三人已经离开了练习楼,一路往宿舍的方向走,经过排名的时候,大家都抬起头看了看自己的排名目前在第几,然后心照不宣地继续往前,并不打算讨论这个敏感的话题。
顾夜宁自己还在一位,牢牢钉在那个位置上似的,没有要下来的意思。
他暗自松了一口气。
“非要说的话,和我奶奶可能会这么说吧。”谢逅想了又想,最后勉为其难地回答了顾夜宁的问题,“奶奶学也没学会多少中文,动手能力又差。我小时候和她单独留在家里,肚子饿了想吃饭,但她不会做饭,连泡面也不会煮,所以给我煮了一锅炖土豆,皮削不干净,还没放盐。”
“然后你对她说了类似的话?”
谢逅“嗯”了一声。
顾夜宁的思维被“炖土豆”带偏了:“你奶奶是哪国人?”
“英国。怎么了?”
黎昼说:“怪不得。”
谢逅后知后觉意识到两个人好像是在暗自嘲讽英国的黑暗料理问题,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裹紧了他华而不实的风衣,想了想继续说:“哦,可能还有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
谢逅说:“痛苦吧。特别痛苦的时候,我大概会因为口不择言,说出一些奇怪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