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杨氏既要分化、提防、管理、监督、镇压播州的土族,更要警惕播州周边蛮夷小国的骚扰。
播州从来都是大战小战不间断的,杨锏自懂事起,就活在那样一个环境里,他还没学会跑,就已经学会了挥刀。
播州杨氏,说来确实风光无限,但若无实力去支撑这一切,早晚都会昙花一现。
记事以来,就无数次在生死的界线上反复摩擦的杨锏,对许多事情,早就没了世人公认的那种界限感。
今日还教导自己骑马的族叔,明日就为暗箭所伤,缠绵病榻而死。
今夜还与自己划拳喝酒的好兄弟,明日就可能为自己挡刀而死……
在生死的面前,其他的事情又算得了什么呢?
杨锏习惯了将每一日都当成最后一日,当人的情绪和快感阈值被提高后,他就很难再获得快活。
所以,当杨锏十四岁那年,被手下的士兵勾肩搭背带着一块儿逛花楼的时候……
于他而言,正如同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下了战场,又活过了这一次,唯有床笫之间酣畅淋漓的男女交战才能叫他感觉真实。
杨锏倒也不会没下限地要去霍霍无故人家的良家妇女,故而玩得开心,各寻所需的年轻小寡妇们,与他便一拍即合了。
他从前傲慢于家族的强盛,在播州那片地犹如土皇帝一般,对一切都不屑于顾。
而今却觉得,或许孔圣人的话也不算错,他从前不正是活在“鲍鱼之肆”中,久而不闻其臭了么?
甚至是与之同臭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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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锏觉得,从前他一直待在鲍鱼之肆中,便从不知道他人所在的“幽兰之室”是何等模样的。
甚至不知道它的存在。
如今靠近了小国舅,跟在他身侧,倒是大开眼界,看见幽兰之室,嗅到其芬芳的同时,这一切也犹如当头一棒一般,令自己醒悟了过来。
哦豁!原来我特么的这么臭的吗!?
杨锏先前问过,听闻北庭都护府的规矩重,御下极严,对士兵要求严苛之外,你们曹氏一族连纳小妾都不主张,同在生死场上疯狂摩擦,为何你们却能抵抗得住人类最极致的快感的诱惑呢?
湛兮当时白了他一眼,说:“因为我家族人都是‘心有归处’之人,生死场上滚下来,自然是回到心安之处洗洗,来一碗热汤,老婆孩子热炕头再安睡一晚,自然什么都缓过来了。而你的心在飘摇,你如何能懂?”
好吧,听起来是要成家才行,可杨锏还没成家,于是杨锏问:“听说你还有异姓哥哥,他成日打仗还杜绝女色,是怎么做到的呢?”
湛兮继续翻他白眼:“你要像可可那样,没事儿就脱光了站到瀑布底下,一边忍受大自然的给力冲刷,一边沉着下心来挥刀,你那颗心就火热不起来了。”
何止是火热不起来,杨锏听了这锻(折)炼(磨)自己的方式,都觉得一阵透心凉。
这模式,太废鸭鸭了,不适合他!
“还有,你实在闲着发慌就学学我家可可哥哥,去练兵,去给士兵当陪练,去屯田。哪怕你是一头巨牛,持续犁个百十亩的地,也得把你给累瘫下,还想个der的妖精打架。”
杨锏不死心,问:“那你阿耶平日里做什么呢?”
湛兮:“我阿耶和折可克的日常活动高度一致。差就差在,我阿耶没到瀑布下享受那能把人脖子都砸断的瀑布冲刷,他在府中演武场锻炼,或者到府衙处理公务,有机会就抓紧机会睡个懒觉。”
当时的湛兮说着都叹了一口气:“你这明显是没培养出自己合理的发泄途径来,哪怕是北庭的军师,他不也一样在生生死死的边缘大鹏展翅吗?但人家是得了空就享受一下琴棋书画诗酒茶花,或者捉弄捉弄其他人给自己寻开心……”
“只有你——”
湛兮幽怨又鄙视:“你得了空就钻小寡妇的被窝!”
杨锏,你可真埋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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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被湛兮埋汰得不行的人,如今在这金玉满堂的雅间里,告诉湛兮说:“我也想待在芝兰之室中了。”
湛兮挑眉看他,一脸“我很怀疑哦”的死样子。
杨锏却笑着放下了杯盏,指了指桌上这金银错的杯盏,说道:“我已经放下了……”
“正如此刻,放下了这个杯盏。”
湛兮感动的同时,又想狂扁他一顿,合着他给这家伙清洗灵(大)魂(脑)那么久,他一直没啥大动静,这是要“厚积薄发”是吧?
积累到今日才来了个井喷式的觉悟!
你以为这会令人很感动吗?该死的福利鸭!
如果辅助系统颁发一个关于改变播州历史轨迹,阻止那一场不必要的劫难,拯救播州那些无辜受戮的百姓的任务的话……
今日湛兮想必就能听到一句——
【恭喜完成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