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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曹子爽早早回来了,和湛兮一块儿在屋顶看了一晚上的星星。
曹子爽起先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话,什么要走官道,不可以贪玩胡乱走小路;要听众人的规划,该在驿站休息就休息,不可以连夜赶路;要一路都亮明自己的身份,免得有不要命的过来找死……等等。
但后面,说着说着,曹子爽似乎就把话都说完了,他叹了一口气:“金童子,老子是真舍不得你啊!”
湛兮抱着他壮硕的胳膊,淡定极了:“没事儿,您得胜归来,又能进京领赏了,那时候咱不是又见到了吗?”
曹子爽也不为湛兮猜到了自己的某些计划而惊讶,他只是在月下,柔肠百结地摸了摸湛兮的脑袋。
“回去要听你外公和你姐姐姐夫的话,知道吗?”
“要好好上课,不可以三日打鱼两日晒网。”
“别什么事儿都往自己身上揽,什么热闹都凑过去看……”
曹子爽又开始絮絮叨叨了起来,湛兮直接拍了拍他的胳膊,贴心地说:“阿耶,你哭吧,我不看你。”
曹子爽虎目圆睁:“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如果不是他眼睛越睁越大,眼眶越来越红,或许还有些说服力。
湛兮摇头叹息,努力抱住了他庞大的父亲,一副嘚瑟的样子,说:“你这嘴硬的老头啊,真是拿你没办法,来,给你个抱抱。”
曹子爽恼羞成怒:“你啥都好就是长了一张嘴,你给老子滚下去!”
骂是骂得凶,但却反手抱住了湛兮,还越抱越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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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兮离开的那天很低调,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就有老百姓成群结队地来送他。
外头人声鼎沸,在嘈杂的七嘴八舌中,湛兮才知道,原来这是先前那些湛兮让唐家“放生”的佃农。
佃农可不管湛兮在想什么,顶头的人又在争抢一些什么,总之因为湛兮,他们又恢复了自由身,而今军师收缴的世家的土地,还分了一些给他们,听说都是小国舅在谏言……
那湛兮就是他们的再生父母!
百姓们的好意,湛兮心领了,他接受了一本“祝福之书”,其余的粮食让百姓自己带回去了。
所谓的“祝福之书”,就是百姓们自发请人写的一些祝愿的话语,而很多不会写字的老百姓,就在上头按手指印,湛兮哭笑不得地看着,这像是一本血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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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湛兮惊讶的是,闻狮醒临走的时候偷偷摸摸去最后瞧了云生月一眼,结果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就走了。
樊月英问她为什么。
闻狮醒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我和千鹤公子……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的吧?”
云生月还要在北庭建功立业,她也要去皇都给皇室种玉米。
她确实有点心思,但是这些酸酸甜甜的小心思,比之人实现自身的价值而言,还是太轻了一些。
樊月英表示闻狮醒这是敷衍:“这都不是事儿,他总有忙完的时候,哪怕分隔两地,也绝不可能是一生一世都分隔两地。”
闻狮醒的表情苦恼了一些,她轻轻地和樊月英说:“有些事情不合适深想,我对伴侣的很多要求,在这个时代来说,对千鹤公子是一种强求和不公平……”
所以闻狮醒觉得,有些事情,只怕是连说都不必说的。
樊月英不理解地皱眉。
在马车摇摇晃晃中,闻狮醒最后只捡着最重要的说:“比如说,我的丈夫只能有我一个人,比如说我不打算为他孕育子嗣……”
樊月英惊讶地挑眉,她现在发现了,她似乎还是不那么了解这位大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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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生月送到了十里开外。
又站在原处许久,一直到小国舅的队伍,已经在他的视野尽头消失,他才骑马回城。
回到府衙的时候,等待着他的不是他的好师父。
而是一个阴阳怪气的怪师父。
云中雀阴阳怪气地冷哼了一声:“我没能拐走小国舅的人,我徒弟却被小国舅的人拐走了小心肝。”
云生月无奈地苦笑了一下:“师父,您莫要乱说话了。”
云中雀见他脸上的苦涩做不得假,老狐狸惊讶:“怎么了?难不成猛狮没和你单独道别?不应该啊,她明明……”
“师父,”云生月轻叹了一声,漆黑的眼眸有些复杂,“闻姑娘心中包袱甚重。”
“那你打算……?”云中雀挑眉。
云生月笑了一下,眸光流转:“来日,我……亲自去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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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在马车上的湛兮,本来是烦这两个人非要和自己挤一辆马车,不肯去其他马车也不肯出去骑马的。
但是闻狮醒不愿孕育的话一出,他也被吸引了注意力。
“这又是为什么?”樊月英无辜地问。
闻狮醒硬着头皮给了最敷衍的理由:“因为我善妒,因为生产危险我害怕。”
湛兮看了闻狮醒一眼,他知道,这是最表层、最粗浅的原因。
不过,说起孕育的危险,湛兮就忽然想起了一个人。
剧本那个补充的内容页中,似乎略微提到过,他阿耶踏破突厥后,吐蕃见识到大雍朝那伟岸的肌肉,主动来求娶公主。
被拒,吐蕃恼羞成怒,发动了几场小型战争,被安西都护府按头摩擦。
吐蕃对大雍的肌肉心悦诚服,继续求娶,被拒,继续求娶,被拒……来回三次后,帝许善水公主下嫁之。
次年,善水公主有孕,难产而亡。
让湛兮十分惊讶的是,里头好像说,善水公主是九贤王的玄孙女?
这不应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