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兮吃了一口美味至极的荔枝酪,看着永明帝慢悠悠地给曹穆之剥荔枝,他剥一颗,曹穆之吃一颗。
曹穆之吐荔枝核,永明帝便顺手拿这另一个小玉盘接着。
他们旁若无人,全然不知那等浑然自成的氛围,是第三人无法介入的。
湛兮看着看着,就忽然叹了一口气。
怎么说呢,这俩人从前并不像如今这么累,思虑那么多。
在定康王府时,永明帝每日亲自教原身功课,背着他上山狩猎,抱着他下乡摸鱼。
曹穆之也活得自在,想笑便爽朗的大笑,与夫君一块儿游山玩水,好不快活。
他们好像忽然就变了许多,但他们二人之间,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曹穆之忽然想起某事,道:“兰太妃确实是好眼光,我记得那闵子纯生得高挑颀长,面如冠玉,风度翩翩,正是平城公主好的那一口。”
这话一出,永明帝忽然就黑了脸:“你这记得还挺清楚的。”
“可不是,”曹穆之笑道,“当年进士科一群秃头的老头子,衬得闵子纯当真是如同芝兰玉树,惊艳极了。”
永明帝的脸更黑了:“那你还记得哪些状元郎?”
“这么多年来,也就姚鹏举能俊得把闵子纯压下去吧。”曹穆之漫不经心道。
湛兮直接起身告退。
不带这样的,最近他走到哪儿去,都会被恋爱的酸臭味给熏到,可恶!Yue~
湛兮要走,永明帝和曹穆之赶紧叫郭小福给他准备点荔枝带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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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东宫。
“阿耶必定是生气了吧?”听了太子详细地说了一大堆后,二皇子捧着脑袋问的便是他爹的心情。
二皇子任由小阎罗在后脑勺抱着他整个头在仔细地舔舔舔,大眼睛瞅着太子。
太子沉默了一会儿:“也许吧。”
他不好去猜测父亲的心思,但兰太妃的打算,会叫他不高兴是必然的。
“大哥别伤心,这种事屡见不鲜啦,前朝不就是这样才乱起来的么?”二皇子贴心好宝贝一样拍了拍太子的肩膀,“要我说,阿耶和阿娘肯定更气平城公主莫名其妙找我小舅舅的麻烦。”
“你怎么知道?”难得弟弟今日不装傻充愣,太子就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唔……因为乱七八糟的姻缘婚姻的事情太多了吧?阿耶和阿娘虽然也经历了这事儿,但到底看惯了就麻木了,像是我天天看刁先生的老脸,我也心如止水啊!”
二皇子晃了晃脑袋:“比起这些,还是想欺负我小舅舅更叫人生气!”
太子沉默了一下:“……你说的有道理。”
“那可不!”二皇子来劲了,“我说的话其实都很有道理,是大哥你和小舅舅看不起人,天天在背后说我坏话!”
“孤没有。”
“你有!”
“没有。”
“有!”
“没有。”
“有!”
“没……”
“你再说我今晚让青雀狗咬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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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有太多人夜不能眠,东宫的动静闹腾不休,平城公主府也夜灯亮堂。
兰太妃头痛地看着女儿:“你为何就是说不通呢?”
平城公主气呼呼地扭头坐下,冷漠道:“阿娘你才是看不通呢!那闵子纯有什么好的?快三十岁人了,妻子儿子都有了,我作甚要下嫁给他一个五品官!”
兰太妃急道:“崔长公子不也有儿有女!”
“那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
平城公主眼神飘忽了一下:“我不知道,总之,他就是不一样!”
兰太妃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她看着被困情网的女儿,当真是心头发苦。
“阿娘,皇兄愿意成全我,你为何非要阻止?你眼光越来越差了,闵子纯不过是个寒门出身的五品小官,你怎么能拿他和崔氏长公子相提并论?”
“你真以为陛下是为了成全你吗?”兰太妃说着这话的时候,只感觉一股寒气从尾椎骨冒了上来,“若不是今日得知你曾蛮横地阻挡过将军府的马车,我还以为是那对夫妻这般气性小,为了警告我莫插手新贵后宅,便要你一生困苦……”
如今看来,居然都是你自己惹的!
平城公主翻了个白眼:“什么困苦,怎么可能?阿娘你别说了,反正我是非嫁给崔长公子不可!若此生不得和他喜结连理,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兰太妃沉痛地闭了闭眼,她知道她是拦不住此事了。
儿女都是债啊……路由自己选,孽是自己作,万般不如人!
“平城,你听阿娘说!日后,无论如何,你绝不可住进崔府,你要住在自己的公主府!”
“为什么?”
“就你这脑子,你别问问什么!”兰太妃发狠,“你听我的!我叫你别住进崔宅,想要临幸崔长公子的时候,就直接传召他,你听到了没有!?”
“阿娘,你这说的都是什么话,我岂能如此轻贱于他?”
兰太妃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