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触动了。

精怪开了智,通了灵,能说会想,其实和人又有什么区别?

“怎么了?是有什么缘由在其中吗?”

这样一想,潘垚的心一下平缓了下来。

她坐在江中浮木上,脚丫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撩着平静的江水,侧过头看顾菟,轻声问道。

顾菟一开始沉默,清风吹开了天上的薄云,洒下清凉的月色,远处芦絮轻轻飞来。

江水潺潺的流动,时间悄悄的流去。

它盯着江面,心也跟着平静,也许是夜太静,又或许是潘垚的声音轻轻,她问了后就静静的等在一边,没有追问。

最后,顾菟说了心里话。

“有了水管,井就要荒了。”

潘垚侧头看它。

顾菟:“我以前只是井里的一只小蟾蜍,也许是卵被流水带到了井里,在我小小的时候,我的世界就只有井口的那片天地……”

据说,活得久的蟾蜍能活十年,小蟾蜍在井里看着井口,偶尔飞鸟飞过,它便以为全部的世界就是这样的大。

“以前,芦苇江里有河磨玉,这一片的人都会做玉雕,有一年,江河大旱,水井干涸,大家请了道人,选了吉位,往井中放了件蟾蜍吐水的玉雕。”

蟾蜍吐水,生机汇聚,万物生春。

“他们挑的那个井,刚好就是我生长的那口井。”

只见过井口那片天地的小蟾蜍死了,玉蟾蜍放到了井里时,它的魂灵还未散去,瞧着和自己一样的玉雕,它懵懵懂懂又好奇的靠近,下一刻,还未完全消散的魂灵便被玉雕吸了进去。

也不知道是机缘巧合,抑或当真是玉蟾吐水,玉蟾蜍下井的第二日,旱了许久的这一地,终于下雨了。

雨下得很大,如泼盆一样,像是要将攒了好几个月的雨,一下下个痛快!

村民在雨中奔走相告,欣喜若狂,或跑或跪天。

顾菟:“后来,他们觉得玉蟾蜍有灵,就时常拜那一处的老井。”

香火之下,小蟾蜍从玉中醒来,开了智,通了灵,从此,它时常在这一地的井中游走,净一净水。

受了香火,也想回报村里一二。

潘垚好奇,“那这样,你算井灵吗?”

听了顾菟的话,这下,潘垚总算是知道了,为什么芭蕉村和白鹭湾的井这么多,明明前头就有一条大河,敢情是以前旱过啊。

顾菟也不知道自己算什么,蟾蜍精还是井灵,抑或是玉石精?

“不过,我肯定有金蟾的血统,那玉雕的就是条腿的金蟾。”它急急道。

潘垚偷笑,真是个好子孙,祖上荣光不能忘。

“都是些喜新厌旧的。”顾菟咬牙,“白鹭湾通了自来水,他们都忘了老井。”

忘了这供一地数百年水脉的老井。

说到这里,只见一阵青烟漾过,荷叶上不见那通身玉质的小蟾蜍,一个和潘垚差不多高的人影出现。

大眼睛大嘴巴,它和潘垚一道坐浮木上,看着远处的芦苇荡,眼神都失落了。

“白鹭湾的井已经荒了,现在,芭蕉村也要通水,以后,芭蕉村的井也要荒了。”

依着井而生的它,还能做什么?

顾菟一阵的迷茫。

潘垚跟着沉默。

随着发展,旧的事物被新的事物淘汰,渐渐的,它们成了老一辈记忆里的回忆,再然后,它们成了书上印刷的图片,描绘的文字。

小一辈的听了,也只恍然叹一句,哦,原来,我们以前吃水要转轱辘,要从井里打水啊。

老井,它注定是要被遗忘在时光里。

顾菟迷茫,不知何去何从。

偷一次水管,总不能偷次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