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笑死。据崽终于记起我霍哥寿数不永了吗?
——感觉不太对。之前就有人提过,据崽的表现,有时候像穿越者有时候不像。这里也是。我一个历史渣都知道霍去病早亡,他怎么一副刚刚知道的样子?
——这个大家讨论过。怀疑据崽可能不是穿越者。他的“异常”或许是某种“奇遇”。毕竟我们都能看到异时空的影响了。据崽有点金手指也很正常。
——好奇据崽的金手指是啥。不过听说国家已经组织研究组,专门研究这个异时空影像相关了。这些我们也不懂,看看热闹就行。至少据崽已经重视霍哥的身体状况,那么霍哥就有希望改变早死的命运。
——哎,要是知道霍去病怎么死的就好了,防范起来也更有针对性。可惜对他的死因,史书只字未提。有猜测得病的,猜测战场受伤落下隐患的,还有猜测被匈奴暗害的。真揣测满天飞。
刘据凝眉。得病,受伤,暗害?
他不觉得表哥是能被匈奴轻易暗害的人物,至于得病与战事留患,侍医刚看诊过,目前都没有。若是前者,常请平安脉,应当能防范于未然。
后者……不是前次战事,不是今次战事,那就只能是往后的战事了。
刘据神色闪了闪,将这些都仔细记在心里,以便日后防备。
那厢,见他消停下来,霍去病终于得到机会,招手将摇篮旁的男孩唤到身边,为其介绍:“这位是太子,这位是四公主。”
男孩恭敬行礼:“见过太子,公主。”
刘据回神,满脸狐疑,看看男孩,看看霍去病。别说,还真有点像诶。
石邑更是毫不掩饰,一双眼睛在对方身上乌溜溜乱转,充满好奇与审视,勾唇笑嘻嘻问:“表哥,他是谁?”
“他叫霍光,霍家的人。”
石邑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这个霍家是指霍去病的生父霍仲孺。
卫家一门早年都是平阳侯府的下人。当年霍仲孺以县吏的身份来平阳侯府供事,主家令侍者卫少儿前去伺候。霍仲孺与卫少儿在此期间有了一段露水情缘。
之后,霍仲孺供事完毕,回家娶妻生子。卫少儿生下霍去病,独自抚养。彼此再无联系。
刘据歪头。霍光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在哪听过来着?
很快,弹幕就给了他答案。
——居然是霍光!卧槽,霍光小时候长这么唇红齿白的吗?
——就问霍家什么风水。霍仲孺名不见经传,但两个儿子都好厉害。
——霍哥就不说了。霍光也是武帝临终托孤大臣,不但辅佐了刘弗陵,在刘弗陵死后,扶持刘贺上台,不到一个月又把人赶下去,再扶持刘据的孙子刘病已登基。一个臣权直逼皇权,皇帝办事都得看他脸色的存在。
臣权直逼皇权?
刘据脑子里浮现无数问号。
他父皇那般强势神武,臣子不听话能嘎嘎乱杀。到刘弗陵之
后,竟被臣子裹挟?这么弱的吗,还是彼时朝局状态已到这步田地?
刘据看向霍光,神色复杂。
石邑已来到摇篮边,俯身瞅着摇篮内熟睡的婴儿,再问:“那他又是谁?”
霍去病语气怅然:“这就有点说来话长了。”
石邑眨眨眼,坐下来,好整以暇看着他:“表哥慢慢说,反正我也无事可干,不着急。”
刘据扯了她一把:“你能不能别这样,收敛点行不行。”
石邑翻了个白眼:“我就不信你不好奇。”
刘据:……那确实挺好奇的。
于是两人一起看向霍去病。霍去病无语,卫青言道:“说吧,早晚要告诉他们的。你莫非还打算瞒着?”
当然不可能瞒,也没有瞒的必要。
但霍去病没有直接开口诉说,而是先吩咐霍光:“你先带嬗儿回府。”
霍光摇头:“兄长不必特意支开我,我没那么脆弱,没什么不可讲,也没什么听不得。”
霍去病无奈,只能作罢,进入正题:“对于我的身世,从前我略有了解,却并不知生父是谁。近几年,年岁渐大,阿母才同我说了实话。
“这回出征,途径平阳。河东太守将我领入传舍休息,又为讨好我,派人请……请霍县吏前来与我相见。”
对于这个缺席整个人生的生父,他实在叫不出父亲这个词,却又因父子纲常,无法直呼其名,便只能用霍县吏代替。
“我从未见过他,想着毕竟是生父,见一面也好,就答应了。会面后,因我有军务在身,要赶往前线,不便多留。
“就给了一笔钱财,委托河东太守帮我为霍家置办田亩仆婢,也算尽我心意,还了生恩。在我看来,这不过是顺手之举,却没想到引发了霍家一出惨案。”
惨案?
刘据石邑尽皆讶异。
霍光却道:“与兄长无关,霍家争端本就存在,兄长不过是刚巧那时出现罢了。即便兄长不出现,也会有其他诱因。该发生的终归会发生。”
这么一说,刘据石邑更好奇了。
霍去病继续:“霍县吏自长安归家后便娶妻,生有一女一子。女儿比我小一岁半,名唤霍妤。儿子就是霍光。
“但他妻子已经病逝多年,至今未曾续弦,家中后宅由如夫人执掌。那位如夫人颇得他喜爱,膝下也有一子,与霍光年岁差不多。”
倍受电视剧与弹幕熏陶的刘据立时明白了这话的言外之音:“那位如夫人不安分,想要上位争产?”
霍去病轻嗤:“是。但她只是如夫人,儿子为庶为幼。霍光位居嫡长,并无过错。霍妤也非是怯懦之人,所嫁亦是小吏之家,不比霍家差。
“双方牵制,霍县吏虽喜爱他,耳根子软,常和稀泥,却也不是什么都会依着她。她不能肆意妄为,需寻合适时机,仔细图谋。
“我的出现刚好给了她灵感。她先是向霍县吏进言,说我既是他亲子,便该将我纳入霍家
族谱,认祖归宗。
“我现在已是冠军侯,又得陛下看重,霍县吏求之不得,怎会不答应。”
刘据眼珠转了转:“表哥若认祖归宗,你居长,霍光长子的身份就没了。而且她应该不单单只是想剥夺霍光名头上的‘长’,应该还想去‘嫡’。”
霍去病勾唇,嘴角露出一抹讥笑:“当然。这只是她的第一步,霍县吏意动后,她又说,如果要记族谱,不知当怎么记,记在谁名下。意有所指说,我有亲母,必然不会愿意认霍家已故夫人为母,哪怕只是族谱上的一个名头。”
不记入原配名下,那当如何?总不可能充作庶子。即便霍去病是私生,可人家现在地位高啊。说好听点是“认祖归宗”,不好听的是想巴结。怎么可能让他做身份低的那个。
若用其他名目做了嫡,那原配算什么?霍光算什么?
霍去病呵呵:“说实话这主意糟糕透了,但凡有脑子的人都不会干。偏偏霍县吏意动了。
“从前他摸不准我与卫家的态度,不敢来长安同我相认,恐我与卫家不喜,反而惹来祸事。如今见我不排斥,还给予钱财田亩,自然想抓紧我,于是对这个提议开始犹豫。
“霍妤知道后,也不同他们争辩,只说,此事重点在于我,需先知道我是否愿意认祖归宗。
“霍县吏猛然回神,怕自作主张非我所愿,引我厌恶,只能作罢,打算等我战胜回程,同我再见一面,试探试探我的意思。”
刘据点头。霍妤聪明,直击关键,不费吹灰之力解决问题。
霍光抿唇:“阿姊曾说过,无论嫡庶贫贱,最终都需看自身本事是否立得住。朝廷取才也并不以嫡庶论。所以身份重要,却又不那么重要。但如夫人此举有辱阿母,她不能容。
“阿姊说,如夫人的目的恐不是让我做不成嫡长。此举应该是在试探。试探我们的反应,试探父亲对兄长的重视程度。
“果然,没两天,如夫人就坦然认错,说先前的法子不可使,是她想岔了。并向父亲提议,可以想办法将她儿子送到兄长身边去,请兄长教养。
“如此非但能培养兄弟感情,也更能增进兄长与霍家的关系。有这层纽带,兄长定会一直护着霍家。可惜又被阿姊驳了。
“阿姊说,此事不能急。可等兄长返程时带我与阿弟一起同兄长见一面。先看兄长态度。若兄长愿意,选谁也不能由我们挑,而当由兄长挑。”
霍光看了眼霍去病:“我知道,阿姊是想将如夫人的提议转变成我的机会。她不想我困在平阳,困在霍家。她想我有很多的机会,更广阔的未来。她自信兄长要么两个都不选,若要选,我的才能心性绝对在阿弟之上。”
霍去病了然。
霍光垂眸,神色黯然:“计划失败,还反被阿姊利用,如夫人很生气。如夫人从前也有过许多小动作,都被阿姊压了下去。如今新仇旧怨一起,让她心中大为恼火。
“尤其从前的霍家家资就那么些,她此番心思虽有,却不太重
。如今有兄长,霍家扶摇直上,她便势在必得了。
“她觉得自己上位,让亲儿子独享霍家一切的最大阻碍便是阿姊。因此她决定先解决阿姊。只需阿姊一死,我尚且年幼,没了阿姊护持,父亲耳根子又软,她多得是机会。
“于是她找到阿姊夫家。()”
说到此,霍光身形颤抖,咬牙切齿。
霍去病只能接替他说:“霍妤与夫君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霍妤性子要强,偏偏她夫君只喜欢温柔小意的女子,两人性情不和,婚后感情一般。
“她夫君在外曾有个欢喜的乐姬,想带回家来。霍妤不允,更是直接打上门去,将夫君抓回来。她夫君觉得落了面子,心中一直存着气。
“如夫人找到她夫君,说霍妤毫无贤妻度量,且因为乐姬之事,霍光对他颇有微词,不太喜欢他这个姐夫。
“若日后霍光执掌霍家,他只怕蹭不到多少风光,还会被霍妤辖制得死死的。但若是换自己儿子接任就不同了。
“如夫人给了对方一笔钱财,表示诚意,还承诺可将自己的侄女嫁给他。
“霍家如今和我搭上关系,霍妤夫君自然是不愿意丢掉这门姻亲的。但若是能保持关系,又不必受霍妤管制,重新选个合心意的妻子,他自然同意。
“两人一拍即合,决定对霍妤出手。彼时霍妤已经身怀六甲,即将临盆。也不用另寻机会去担风险,只需在生产时做点手脚,就可去母留子。
“为了保证计划顺利进行。如夫人以前线捷报为由,让霍县吏带着两个儿子提前几日赶往郡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