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2 / 2)

楚昭记得这人虽然在不久后就会被蒙恬夺走河套平原,被迫率部北逃,却很快又会纠集部众,重新趁着秦乱南下,还建了头曼城,拉扯匈奴正式成为一个国家。

到了他儿子冒顿继位,不仅趁着中原大乱重新夺走河套平原,后来更是带着四十万大军把汉高祖刘邦围困在白登山七日七夜。

逼得刘邦给冒顿的后妃送礼求情才逃出生天,后来更是和亲送礼才换来边境少许安宁。

匈奴嚣张势大还远不止于此,刘邦刚死,冒顿就让人送国书调戏吕雉,说我好寂寞啊,不如我来中原游览找你做快乐事啊。

吕雉气得想杀人开战,愣是因为两国实力对比,不得不写信说自己年老色衰,继续给匈奴送公主和亲。

楚昭光是想到这就已经开始生气了,打蛇不死随棍上,不把这帮人处理干净的结果,就是汉朝忍着边境不宁、受尽屈辱六七十年,才攒够了家底让汉武帝打匈奴。

她可受不了这个委屈,所以冒顿也好,头曼也罢,拜托你们为了天下黔首、两国黎庶快去死一死。

不然她只能教教你们什么叫做“一硫二硝三木炭,加点白糖大伊万”。

止住脑海里的胡思乱想,她重新看向在场的宗正,对不起了老登,你要是非要因为反对我个人站在匈奴那边,那我也只能把你打成匈奴一员,一起收拾了。

她不耐烦跟他打嘴仗了,总结道:“宗正伯伯年纪大了,不宜辛劳,您要是没事了,还是赶紧快回去歇着吧。”

这是在骂他老糊涂了,要赶他走吧,一定是吧?宗正眼看着气血又上涌了,要开腔怒骂,就听上首一句“去”。

他就像被戳破的气球,一下就蔫

了,陛下开口了,就是定论已下,他没得挣扎了,只能无奈退下。

魏大监代陛下送他出门,走到远端无人处忍不住问他:“与殿下如此作对,不惜站在匈奴那边,您这是何苦呢?”

远离楚昭,宗正的气顺了不少,闻言苦笑:“匈奴不过小敌,我大秦既能马踏六国,何须怕它,但楚昭,她一介女流……”

魏大监正色道:“再是女流,她也是陛下的孩子,毋庸置疑的皇室血脉。”

“那她的孩子呢?”

“自然也是赢姓,陛下的后嗣。”

宗正哼笑:“你这么想,可天下有几人会这么想?这天下谁不觉得孩子随的是父系血脉?”

“只要天下人都觉得如此,那公主上位,与我赢姓绝嗣有何差别?她还能还政给兄弟的孩子?”

“更何况,如今的女妃外戚就已如此难以处置,若是男妃的家族,岂不处处以染指皇室血脉、篡夺皇室为傲?”

魏大监沉默了半晌:“这终究是天意,父系母系,究竟都是陛下的血系,大不了到时候去父留子,莫要暴露殿下子嗣的父亲为谁。”

宗正冷笑:“可说来说去,如果不选她,这些麻烦都不会有。我赢姓子嗣,主脉旁支,成千上万,怎么就找不出一个能挑大梁之人,轮得着她一个女子出头?”

楚昭不知道两人在殿外为她吵了起来,她在想另一件事:“父皇啊,阿昭听闻,人之所想往往难逃所见。匈奴一心瞄着我大秦皇室下手,只怕是他们自己也不太安宁吧?”

人,总是很难跳出认知之外的,他们的行动偏好往往映射的是他们自身的处境。如果她没记错,头曼和冒顿这对枭雄父子之间应该是有大矛盾的。

果然,始皇沉吟一二,道:“是有传闻,头曼颇为忌惮太子冒顿,偏爱小儿,只是到底是过了明路册封的太子,能有多忌惮也不好说。”

始皇以己度人,能被册封的太子,受到的偏爱不会太少,偏疼小儿的传言,未必不是一种对大儿子的鞭策。

但这个楚昭知道啊,这对父子情况真不一样啊!

头曼是真的想要大儿子死,给小儿子让路,为此前脚刚将大儿子冒顿送到月氏当人质,后脚就带兵急攻月氏,想要借月氏之手杀儿子。

结果这个儿子能耐啊,不但抢了马逃了出来,还没回来几个月就直接带人在头曼打猎时围杀他,把自己的父亲、同父异母的弟弟、后母、反对派一口气全杀了个干净。

头曼被儿子冒顿弄死在秦二世元年,距离现在也不过六七年时间,就算眼下父子还没走到直接相杀的地步,只怕关系也好不了多少。

她没法直说自己的消息来源,于是嘟囔道:“那冒顿太子真能体悟到他父亲的良苦用心吗?”

始皇眼神亮了,是了,反间之计的精髓正在于此,真相如何从不重要,人心如何才重要。

不管他们本人事实上怎么想,只要信了他的太子儿子/皇帝爹可能有杀心,那就足够了。

始皇摸了摸楚昭的小脑袋,不愧是我儿,这股聪明劲儿,像我。

他笑吟吟考校楚昭:“若是要你主持对它匈奴的反间计,你选谁下手?”

一个年老的皇帝?一个长成的太子?你觉得谁更容易被挑拨?

“唔……我都不选。”小阿昭摇头晃脑道。

“哦?”听起来有点对味了,始皇有些期待,“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