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天还亮着，整座赵宅却空寂得很，裴温思一路上没有碰到一个仆人。暴雨过后的地面还是湿的，他漫无目的地逃窜着，泥水弄脏了他白皙的双足，可他什么都想不起来了，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赶紧逃出去。

裴温思的小腿一直打着颤，不小心撞上了一个人。他有些站不稳，被那人扶了一下。

“……嫂嫂？”是二公子的声音。

相触的手是正常活人该有的温度，裴温思慢慢地恢复了些理智。

二公子见他站稳了就将手收了回去，见裴温思现在衣衫不整，有些难为情地别开了脸。正好此时秋霜跟上来了，秋霜手里拿着衣服，看也不看二公子一眼，便要给裴温思披上。

裴温思此时差不多已经从被魇住的状态清醒过来了，分清了梦境和现实，对于自己现在这幅样子出现在二公子面前也有些难堪，拢了拢胸前的衣服。但对于靠近他的秋霜，裴温思还是有些发怵，颤声道：“别、别碰我！”

他没有刻意去伪装声音，二公子却也不见怪，对不言不语不动的苍白侍女道：“嫂嫂现在状况不太好，你们若是跟着他怕是无法安心，这里有我替兄长看着，你们去帮嫂嫂拿些衣物来。”

秋霜没有反应。裴温思看了看两人，觉得暂时二公子亲切些，就对着秋霜说：“你……你和春桃先回去吧……”

苍白的侍女没有任何表情，但还是听话地退下了。

“嫂嫂是遇到什么事了吗？”二公子笑容温和。

裴温思终于松了口气，他看向二公子，二公子和赵青缘长得极像，任何人却都不会认错，性子好相与，此刻与他这个嫂嫂独处也保持一定的距离，没有任何逾矩之处。

他做得中规中矩，但裴温思与他不熟，刚才完全是为了摆脱春桃和秋霜，此时也没什么东西好说：“我……”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讪讪地问二公子：“那个……你不觉得奇怪吗？我……我是个男的……”刚才裴温思并没有刻意隐藏，再加上衣衫不整，很容易就能被人看出端倪来。但二公子看着好像一点都不意外的样子，这种态度让裴温思有些疑惑。

“大哥自有他的道理，不是吗？”二公子笑道。

和赵青缘不同，二公子的眸色很浅，时常带着笑，比不得赵青缘有气势，却是个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的样貌。

“大哥白日里都有事，不在府内，平常都是天黑了才能回来。”

裴温思暂时不想回去，就这样跟二公子聊了起来。不知是不是裴温思的错觉，二公子……似乎在避着什么，说话也不拿正眼看他。裴温思只当他嘴上说着接受，心里还有些抵触他这么个男嫂嫂，也没多在意。

二公子好像非常仰慕赵青缘这个兄长，聊起他来就有很多话说。

“大哥他从小天赋就比我好，父亲很重视他。大哥十岁那年突然生了一场大病，怎么医都医不好，而当时父亲被卷入了一场党派斗争，我外祖家也出了事，全家人惶惶不可终日。后来，父亲请来个癞头和尚，他说赵家是被人下了绊子了，当时父亲和那和尚聊了很久，只是我当时还小，记不得什么东西。”二公子转头看了裴温思一眼，又极快地收回了眼神。

“过了半个月后，某一天深夜，父亲从外面迎回来一具棺椁。”

裴温思只觉耳边一震。

“嫂嫂，你有听说过鬼郎君和鬼夫人的故事吗？”见裴温思满眼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