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海关不通,流传到本地的众多邻国货,不是走私,就是劫掠的,这已经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实了。所以这名落魄武士的身份也昭然若揭了,大概率是一个漂流在海上的寇匪,出手寒酸,不是早早把钱财挥霍一空,就是本身只在海船上当个底层人物。
小林鹤摸了摸刀铛部,快被磨平的金属上隐隐有一些唐花唐草的纹样,是两百多年前的明时,时兴的装饰。只不过短刀一向不在那边备受推崇的武器之列,单看这把刀,倘若被称为海对岸的重宝,有些难当盛名。
但是,邻国,如果其实是指“邻国的属国”呢?
她把短刀收入鞘中,转了个方向,将刀柄冲向两人,白皙的手指对准凹槽状的地方,“这里,是拆卸过的痕迹。只有装饰过贵金属,才可能会被人刻意拆下来。银遇到手中汗液会锈蚀,这片光秃秃的刀柄,以前装的应该是金板。这种风格,邻国在海上的那片群岛属国曾经流行过。”
所以,武士也不算骗人,这是某地的宝刀,不知经过怎样的波折,到了这群流寇手中。他们估计也听过所谓“重宝”一说,只是显然在这群流寇眼里,刀柄的金板更加值钱。拆下金子之后,刀便被毫不在意地扔到了一边。海水锈蚀,刀鞘磨花,华丽的短刀不复从前的耀眼,在舱底日益黯淡,最终,被一个底层武士丢到吉原抵充百文钱。
刚加入话题的游女眼睛都瞪大了。
“告诉你这些,是为了说清楚这柄短刀的价值。它确实是一把好刀,就是得重新修复。”小林鹤道,“看吉田小姐也不是爱好刀剑的人,如果不想要这柄刀,我可以将它收下,一定会给出个公道的价格。倘若吉田小姐有需要,我也不强求您割爱,请好好养护它。”
隔壁的游女一个劲对着吉田使眼色,她的心思也挺好猜。突然一个陌生人,还是个少女,冲过来就说你的“菜刀”是宝物,谁都不会信。这时候不趁着冤大头在场,好好敲上一笔,卖个高价,下次就难找到这么好的机会了。
尤其吉田还是这种情况……
但是吉田并不为持刀少女出的高价所动,身旁人都快到明示的地步了,她也没流露出向往,“谢谢您将这件事情告知于我。我没有要出售短刀的打算。”
“喂,吉田!”那名游女喊了一声,“想想你的腿,你不打算请个好点的大夫吗?”
闻言,小林鹤立马看向吉田藏在衣摆下的腿,是了,她刚刚在屋内一直是膝行。除了屋内空间狭小,应该也有小腿无力支撑的原因。而且这样一来就能解释,凭吉田那张美貌的脸,为什么还会出现在罗生门河岸的切见世。
吉田抬起头,松绿色的衣裳领口簇拥着她小巧的下巴,一双大眼妩媚动人,“在听您说起这是把好刀之前,我确实想要卖了它。可现在,我想留下它。我会请人好好打磨刀刃,保养好这把短刀的。”
“既是如此,我就不强人所难。”没买下“菜刀重宝”,小林鹤也不失落,毕竟她此行是接受加州清光的委托,去寻找他的挚友。
大概是为了感谢小林鹤特意告知宝刀的价值——她如果选择隐瞒,出一个比铁匠高的价格,就能从吉田那里捡漏买到刀了,但小林鹤还是坦然相告。
所以吉田在另一名游女的搀扶下,从格子间出来,同小林鹤道别。穿着松绿色衣服的游女靠身边人支撑,一条腿轻轻触地,很不自然。
是了,小林鹤回想起来,铁匠说过,“她们”去找他估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