妓夫太郎眼睛闭也不闭,在最后时刻,他渗人的目光仍死死盯着眼前的男人。
但是这致命的一击没有发生。
清风拂过,那是多温柔的风啊,仿佛有着昨日看到的收割过后秸秆被阳光暴晒的气味,吹过麦田,吹过黑板高墙,吹进小巷,吹得小讨债人额发分开,眯起双眼。
吹得围猎者们手中的木棒“啪”地掉在地上。
不,不是他们都手抖拿不稳棍棒,是所有的木棍都被人砍断了。
巷子里鸦雀无声。
用高超的剑法制造出这阵风的本人,身姿高挑的少女,穿着麻叶花纹小袖,就像是某个小镇町娘误入混乱地,但她手中却举起一振银光闪亮的打刀,锋利的刃芒昭示砍断木棍的罪魁祸首。
“看到这样的‘平青眼’,加州君说不定会哭的哦。”少女意义不明地说了一句话,她手中的刀剑好像不满似的发出轻颤。
而后,她看向以见世番为首的一群围殴小孩子的成年男人。
“我的刀可是性能一流,要比一下吗?”她目光灼灼,盯着打手们毫不退让。
见世番愤恨地走了,留下一身伤口与瘀血的小讨债人,以及手持加州清光的少女。
“挨打了?”此人明知故问,挑眉看他,“不认识谢花梅的……小谢花?”
听到自己的姓氏被人识破,谢花妓夫太郎也干脆地回击,“这就是吉原。外面过来长见识的巫女怕是想也不敢想吧。”
“非要逞一时口舌之快,不肯落入下风吗?”巫女捏着下巴道,“会疼得哇哇痛哭哦。”
讨债小鬼一声不吭,绝不会对帮自己解围之人说出半个谢字。
虽然这么说,小林鹤也没打算放任不管,“走吧,先去给你上药。”
谁知小虾米后退一步,低垂着头,“不用,我有办法处理。”
这小鬼主意挺大。但昨日所见,他也不是只会逞强的小孩,在齿黑渠边认输不就认得挺利索的。出于信任,小林鹤放过了可怜兮兮的小虾米,“那你就自己解决吧。我出去一趟,下午回来,一会儿去哪儿找你?”
“罗生门河岸,昨天带你去的地方。”小讨债人说。
来吉原寻刀的奇怪巫女走了,妓夫太郎脸色阴沉地看向三河楼。想要处理伤口当然不是免费的,既然是三河楼的打手让自己受的伤,从他们那儿拿些医药费岂不是理所应当。
他寻了个僻静的拐角,无视背上发疼的伤口,手脚麻利地爬上墙,翻进一个现在已经空无一人的房间。房间的主人消失几天了,除了早被赶走的某个自顾不暇的傻子,谁还记得她?就连三河楼的人都只顾着追讨没能收到的一份资费罢了。
毕竟消失在吉原的女人太多了……众人口中,说她们是逃跑了、溺水了、自尽了,生来本就像是孤魂野鬼一样活着,突然不见了,似乎也是常有的事。
他蹑手蹑脚在屋内彻底搜刮一通,连草席都不忘掀起来,找出所剩无几的游女私人物品,这才心满意足地又爬了出去。
仲之町道路尽头,小林鹤走出窄小的冠木门,在一众游女若有若无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