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或许是几个时辰,又或许是一整个白?天?,窗外?的天?色黯蒙蒙的,有人在角落里,因为她听见了那人的呼吸声。
“谢隐泽?”
他没有回答。乔胭下了床,在黑暗中摸索着找到了蜡烛,正要点燃时,一道嘶哑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别点蜡烛。”
乔胭放下蜡烛,又朝着他出声的方?向走了几步,却是足尖一凉,踩到了地面上一层凝结的薄冰。
她在黑暗中蹲下来,伸出双手,先摸到了结冰的发丝,接着是冰冷的肌肤,一只手捏住她的手腕,阻止她继续乱摸。可连这只手,也冷若寒霜。
“千山独酌”的寒意?在他身体中彻底爆发了。
是她太天?真。谢隐泽说自己不会受影响,她就?真的信了,但和冰属性相冲的火灵根,分明是最容易被影响的,琴曲带来的惊人现?在他身体内游走了一圈,又被他成?倍放大扩散出去?,当时虽无异样,只是积攒下来爆发了。
乔胭下楼抱了一堆柴火。天?色将晚,正是黄昏,无论是客栈还是外?面的街道,都没有一个人,这是座荒废的空城。
她点燃柴火,明亮的光焰伴随升腾的暖意?照亮了房间。谢隐泽闭了下眼,显得不能适应这突如其来的火光,乔胭从乾坤袋中拿出许多厚衣服披在他身上,口?中骂骂咧咧道:“寒气?入骨都不知道,就?硬生生挨着,你是蠢蛋吗?”
谢隐泽一言不发,低垂结冰的眉眼有种说不出来的空茫,仿佛只是躯壳在这里,灵魂早不知飞到了哪去?。
乔胭粗鲁地扒掉他脸上的冰屑雪花,他也一声不吭。
柴火已经?添到了最多,熊熊烈火舞动,红光映满室内,暖得如置身夏日。乔胭把?双手烤暖,用温暖的双手,去?捂他冰凉的脸蛋。
“乔胭,你是不是也听到了那个魔族说的话?。”
乔胭的指尖稍顿。
“他说,魔族熄夜是我的父亲。”谢隐泽语气?淡淡,“你觉得,他在说实话?吗?”
乔胭与他四目相对,他的眼神很平静,平静到令人不安。
当时两人共弹琴曲,心神相通,因此在那一刻,谢隐泽的震撼和失言全都毫无保留地传给了她。
见她不回答,他又低下头,接近喃喃自语:“我从有意?识以来,就?生活在爷爷身边。在我很小的时候,他对我很好很好,是我唯一的亲人。”
谢隐泽是青蛾道君养大的,这在梵天?宗中不算什么秘密。还有很多人觉得,他能被内定为下一任掌门,就?是因为有个一言遮天?的好爷爷。
“他教我认字读书,功法修行,给我买糖葫芦。所以小的时候,我觉得没有爹娘也没关系,因为我有全天?下最好的爷爷。”
乔胭默默听着,双手被他身上传来的寒意?冻僵,她又将手烘暖,重复着这个步骤。
“五岁的时候,我身上的血脉天?赋第一次显现?,那次我烧毁了一座山。他告诫我,必须谨慎使?用自己的天?赋,因为我出生的时候身边烈焰环绕,烧死了自己的母亲。”
——好歹毒的老东西。乔胭差点爆粗口?。
如果你告诉一个孩子,因为他的出生害死了自己的母亲,这孩子会怎么想?
他会想——他的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