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慨道,“原来,扶苏小小年纪就开始忧国忧民了呀,他确实是个很善良的人…明明是一个爹生的,为什么一个仁善到了极点,另一个又恶毒到了极点?”
系统绞尽脑汁想了半天,慢吞吞道,“宿主,按照你们人类的话来说,这个好像叫宿命论。就像农人播种之时,并不知道哪一棵苗最后会丰收,哪一棵苗会颗粒无收,甚至不知道哪一棵苗会染病,传染周边一大片…”
明赫点头叹口气,看向扶苏的眼神更怜爱了。
扶苏见状忙关上车窗,来挨在嬴政身旁坐下,边拉着明赫的小手亲昵地摇晃,边扭头看着父亲等待答案。
嬴政看着两个小崽期待的眼神,温和解释道,“便是尧舜盛世,恐也不能让天下人人都吃饱饭。一亩之田,收成不过一两石,如我大秦这般重视农耕之法,收成至多也不过五六石,而庶民还需缴纳赋税...若再遇上打仗,又或洪涝旱灾蝗灾之年,更是苦不堪言,故而,若能将疆土扩大,庶民才能有更多土地来耕种。勿要担心,寡人自会尽力。”
扶苏疑惑道,“那..若是朝廷不收取税赋,庶民不就无须种更多土地,也能吃饱饭了?”
嬴政暗想,看来扶苏确实于国事一窍不通,自己日后还需着意多提点他几句,以免再步空有仁心之后尘,遂耐心解释道,“自古列国皆需仰赖税赋,为朝廷上下官员发放俸禄,供养军中士卒与马匹,修理河堤水坝抑或赈灾,每日各地上呈诸多事务,落实到行动上都需朝中用钱粮来解决,否则,一国之君遇事拿不出法子,或将变成周天子那般的傀儡。”
扶苏急忙又问,“若是少收些税赋呢?”
明赫闻言,忍不住暗暗嘀咕道,“这题我知道答案,自古历朝历代,但凡舍得少收点税赋的皇帝,都会被百姓无比尊敬爱戴,奉他为仁君…世人都说汉承秦制,可汉朝做得最好的一点恰恰是秦朝没做到的:那就是,在天下安定之后休养生息,广施仁义于天下万民,有了民心所向,他们才在贫困的立国初期坐稳了江山...唉,可我家大大却是法家的忠实拥趸,我到底该想个什么法子劝他呢...”
嬴政不动声色听着明赫的心声,看着扶苏清澈纯真的眼睛,不由想到神画之中,父子二人因法儒之事生了嫌隙,扶苏被自己打发去上郡监军,未料从此便是生离死别...
他不免暗暗叹了一口气,自己当日的坚持,又为秦国带来什么?待一朝身死道消,五百年基业便猝然二世而亡...
汉朝,便是在预言之中,将大秦取而代之的朝代吧?它的君王尚且能从大秦灭亡一事上,吸取教训而改弦更张,莫非自己这秦国君王既已知晓后事,还要重蹈覆辙不成?
想必,那时的自己便是忽略了这点:一统天下后,多年浸染商君之法的老秦人,尚能勉力接受法家之严格律令,可那些多年随性的六国遗民,也能接受吗?
若商君之道,真是利国利民之道,定会千秋万载被万民奉行而不舍丢弃,又岂会因自己一人身死而天下大乱?
罢了,既然商君变秦国祖先之法而得强国,汉朝君王变商君之法而得安定,待日后,天下定于大秦,寡人亦未尝不能再次变法…
他以一手抱好明赫,伸出另一只手抚摸着扶苏的脑袋,轻声承诺道,“待大秦灭了六国,便无须再耗费如此多军粮,届时,寡人会为庶民减去部分税赋。”
扶苏和明赫闻言,眼睛都倏地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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