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
弘治帝提及此事也知理亏,他道:“父皇是不会同意这样的事。”
朱厚照道:“您即便现时不同意,也架不住母后的缠磨。触龙说赵太后时,有言道:‘父母之爱子,必为之计深远。今媪尊长安君之位,而封之以膏腴之地,多予之重器,而不及今令有功于国,—旦山陵崩,长安君何以自托于赵?’【1】此理用到今日也是一样,人生自古谁无死,儿臣与父皇母后也有去见列祖列宗的一日,届时张氏一族,于国无寸功,却窃居高位,天下只怕嫉恨久矣,母后是想张氏享百年荣华后,就被抄家灭族吗?”
弘治帝情知他说得在理,不由长叹一声,张皇后恨恨地看着他,一言不发。朱厚照道:“今日不过是杀鸡儆猴,并未损及他们自身分毫,可如再有下次,就休怪儿臣不念骨肉之情了。儿臣劝母后近日最好收敛做人,我大明还从未出过因干政而被废的皇后,儿臣也不想自己的母亲成为史书上记载的先例。”
语罢,他就告退离开,刚刚走到端本宫中,还未落座,就见表兄张奕抖如筛糠地进来,朱厚照冷笑一声:“哟,倒是把你给忘了。”
张奕扑通一声栽倒在地:“殿下,殿下饶命呐,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弄进来一个叔伯,这样姑母就会放我回家了啊。我真没想到会惹出这么大的乱子,我只是想回家而已呐。”
朱厚照讶异挑挑眉:“原来孤还错怪外祖母了,竟然是你。真没想到,表兄看着一脸憨厚,居然连这种诡计都能想出来。”
此话一出,他突然动作一顿,他追问道:“这办法是你独自想出来的?”
张奕一愣,他一时吞吞吐吐,面上露出挣扎之色。他心道,阿越一片好心,他必然也想不到会有这样的事,他总不能害他吧。
孰不知,他这样的表情就足够说明一切了。朱厚照耳畔回响起月池的原话:“您敢和臣玩个游戏吗?下一轮较量,若我赢了,您就放臣回苏州老家,若您赢了,臣就任凭您处置。”
他以为游戏还没开始,谁知已然输了一轮了,牵一发而动全身,真是厉害啊。他当即回头道:“备马,孤要出宫!”
第49章 金鳞岂是池中物
未来的大明天子,不过是个孤军奋战,高高在上的囚徒而已。
内阁之中, 李东阳、谢迁与刘健这新组合的铁三角正在茶厅歇息。
三人都是年过半百的老者,特别是刘健,他已然是六十八的高龄。新内阁刚刚成立, 三人手中的印鉴都尚未握热, 朝堂之中就发生如此剧烈的动荡。即便这三位是久经官场的高手,此刻也不由手忙脚乱。
刘健作为新入阁者, 重压之下,当下嘴边就起了一溜的燎泡。而素来好侃侃的谢迁因与六科给事中辩论,嗓子也已哑了。俩人成日靠着滋阴润肺的秋梨膏过日子,只是这火因外物而起,发自于心, 事情不解决,喝再多的秋梨膏也无济于事。
至于李东阳, 他作为首辅,本就是顶大梁的人物,眼见同伴如此,更觉有泰山压顶之感。他深知,此事必须尽快解决,越拖动乱就会越大。但涉及其中的势力实在太多了,外戚、文官、武官、宦官几乎全部都被卷了进来, 稍有不慎,在惹得任何一方群起不忿, 都会带来大祸。
他思前想后,此事已非内阁能够解决,必须得圣上亲旨, 先打下惹起众怒的张家, 再严惩臭名昭著的太监刘瑾, 如此方能平息义愤填膺之士的怒火,之后内阁才能想方设法调解矛盾。
然而,他谋略的第一步在弘治帝处就碰了壁。弘治帝实不忍心让皇后的母家跌落尘埃,只愿意薄惩。李东阳苦口婆心劝说无用,只得垂头丧气地回来。他本以为只得另寻他策,没曾想到,皇太子居然给了他们一个这么大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