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法司拿出这样的供状,却是无人肯认。各方在初期时还是能维持最初的约定,保持一致的言辞,坚持这都是武定侯一家的过错,其他人只是被牵连。郭聪早就像乌龟一样伏在了金砖之上,整个脊背都在颤抖。他当然有心辩驳,却犹豫半晌还是乖乖闭嘴,因为他的儿子已经招供了,这罪已经是板上钉钉了。要是他拉其他人下水,真没人给他求情可怎么办。
三法司怎会看不出这其中伎俩。他们是有心要掀一场大狱,怎会容这些人推诿。他们再三请求朱厚照下旨严查,必须要审问全部涉案人员及家人。只是贵戚们和不少高官的双手都不干净,这种情况下,他们怎么敢松口让三法司去查,万一三法司顺藤摸瓜清出了他们在九边的产业,那不是生生把火引到自家头上吗?所以,他们众口一辞,都说是郭永狗急跳墙,胡乱攀咬,当不得真。
工部右侍郎张遇尖刻道:“能做出那种丧心病狂之事,郭永分明是个丧尽天良之徒。他是到了穷途末路,为了推诿罪状,所以何等无稽之言都能说出。岂能因一小人的供词,而贸然将贵胄视为囚徒呢?委实不妥。”
“正是,正是,难不成要将朝廷的国公与侯爵们,都押解下狱吗?国公与侯爵皆富贵已极,怎会因一点小事,冒犯国法,这不合情理啊。”
勋贵的话如出一口,以势相压,即便是内阁一时也难以招架,只能指望朱厚照出来主持公道。谁知,朱厚照却率先肯定了勋贵们的说法:“诸爱卿皆开国勋臣之后,忠诚笃亮,德隆望重,乃是辅弼之士,怎会行此伤天害理之事。”
大九卿不由面面相觑,圣上对李越的爱重,举世皆知,难道他的命,都不能换来万岁下定决心,拔除毒瘤吗?这不应该啊。他们都将目光投向了首辅李东阳。李阁老心念一动,并没有忙着带头劝谏。
果不其然,朱厚照接下来就是雷霆之威。奉天殿中,他从髹金的龙椅上起身,当廷怒斥郭聪,这简直是绝无仅有之事。
朱厚照道:“你身为开国勋贵之后,不念世代皇恩,不念先祖忠烈,先于九边贪污军饷,又因李越夺你家之财,所以心生怨恨,竟派郭永这厮,以势压人,宁愿以四千军士的性命为代价,也要戕害李越。种种罪状,令人发指,朕若不严惩你,岂非妄做天子?三法司何在,依照大明律例,郭聪父子该当何罪?”
三法司这时也醒过味来,刑部尚书闵珪声如洪钟,响彻这金銮大殿:“启禀万岁,郭聪父子贪污军饷,诬告忠良,贻误战机,致使我大明将士白白丧命。依律,合该满门抄斩!”
第239章 人善人欺天不欺
如此血债,本就该以血来偿!
郭聪一时心胆欲裂, 张口欲喊。眼见情形不多,保国公朱晖忙抢先一步道:“万岁,臣以为, 是否责罚太过, 武定侯毕竟是世袭贵胄。臣请万岁,网开一面, 饶过其无辜家眷?”
郭聪几乎碎裂的心因这一句“灵丹妙药”而暂时弥合,他磕头如捣蒜,连连哀求:“罪臣恳请陛下,饶过罪臣的家人吧。”
他磕得满脸鲜血,一行哭, 一行求饶,声声凄切如杜鹃悲鸣。可在场所有人, 却无丝毫怜悯之意。
他话音刚落,吏部尚书梁储硬声道:“臣斗胆进言,保国公此言差矣。郭聪父子行此悖逆之举时,何曾想过自己开国勋爵的身份?”
西宁侯宋恺又出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