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迎风舞动,香雾缭绕,将此地妆点得如佛土仙境一般。人人屏气凝神,不敢多说一个字。就在大家端正以待之时,忽然之间,从坛后跳出数十个人出来。
他们头戴神态狰狞的面具,身着斑斓的服饰,手持钢叉、刀盾等武器,做打斗降伏之状。这些喇嘛是在扮演马首金刚等护法神,这般杀气腾腾,是为震慑邪魔外道。年长者都倒吸一口冷气,更别提年幼的孩童,胆小的孩子甚至都哇哇大哭起来。一旁的父母赶忙捂住他的嘴。
牧民们听着铿锵的音乐,看着激烈的舞姿,心中既有敬畏,又有熟悉之感。有些人甚至在窃窃私语:“嘿,这和萨满跳神怎么看起来差不多。”
一旁的信徒在解释:“这是因为大神本就是佛主的化身之一。佛主为了度化众生,随缘教化,所以变换出了万千的法相。我们的长生天和佛主其实是一个呐。不然,为什么部落里的萨满也跟着皈依了呢?”
老迈有见识的牧民想了想道:“对,他们的衣裳都变成白色的了。我听说过,白色就是信佛的萨满。”
“怪不得,他们看病会那么厉害,还有那么多药材!”
乌鲁斯远远就听到了这里的喧哗,却没有及时反应过来。他还饶有兴致问道:“是萨满在跳神吗,这里的舞乐与汗廷大不相同。”
大多数随从也都不明所以,只有少部分人听着不对,他们道:“济农,这听着像佛乐。”
乌鲁斯一愣:“佛乐?是喇嘛?这儿怎么会有佛乐。额布不是已经下令驱逐喇嘛了吗?”
他的面色一变,嘎鲁亦是心生疑惑,红脸将领塔宾泰也在护送队列中。他闻声忙道:“济农稍后,我这就去问科赛塔布囊王,看他为什么要违背大汗的命令,擅自收拢喇嘛!”
琴德木尼见状开口道:“等一等。”
乌鲁斯回头看向自己的妻子,他因她的身份忌惮她,因她过去的经历嫌弃她,可她的艳丽无双,全心依赖毕竟是实打实的。对于乌鲁斯这样的少年,这种成熟和风韵对他有强烈的吸引力。他一面享受和她一起的欢愉,一面又厌恶排斥她。这种复杂的感受,让他有时对琴德木尼忽冷忽热,可他始终记得母亲的嘱托,在人前一直给予她足够的尊重。
乌鲁斯问道:“哈敦是有话说?”
琴德木尼身着王妃的服饰,头戴插着蓝孔雀羽毛的顾姑冠,两侧红珊瑚珠垂到了胸前,更衬得她脸如满月,娇丽无匹。她可不会傻到直说这是她父亲带来的喇嘛,反而一脸纯真地反问道:“济农,为何不可收拢喇嘛,大元不是一直有封喇嘛为国师的传统吗?我记得额吉似乎也对喇嘛有好感。”
这可一下把乌鲁斯问住了。达延汗与满都海福晋也为喇嘛的事吵过。萨满教中无限抬高大汗的地位,并且强调好斗勇猛的理念。而佛教就要平和得多,讲以和为贵,杀生重罪,佛陀至上。达延汗觉得,不该让这群人在部落中妖言惑众。满都海福晋却心有不满,她觉得萨满推行的血祭每年浪费了许多牛羊,而且这种厮杀抢夺的观念,亦不利于草原长期发展,还不如试试改良佛教教义。更何况,她日夜担忧自己的身子,也想留下几个喇嘛给她看病。
两人因此争执数次,最后还是满都海福晋忍气暂时让了步。父母之间的争端也影响了乌鲁斯。他本来可以直接依父亲的命令,将人赶走,可琴德木尼又将母亲抬了出来。这就让他为难了。在下属面前,他否定哪个人都不对,否定祖宗更不对。
琴德木尼心下暗笑,她道:“济农,我们毕竟刚回来,科赛塔布囊王也是长者,就这么去问罪,是否有些不合适。”
塔宾泰硬梆梆道:“有什么不合适的。大汗的命令,无人可以违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