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爷当年是乡试就落榜,也没有考会试的机会,这次能进来看看,别说心里还有点小激动。他穿过三龙门,路过明远堂,看到木栅与号房,仍心有余悸,这看起来比乡试之地还要压抑,在这里考上三场,只怕皮都要脱一层。
接着,他就到了公堂与居室。梁储、月池这次已然候在这里。梁先生在这种地方见到皇帝学生时,真真是一个头两个大。上次去昌平,把皇上弄回来的是他,这次在贡院,碰见皇上的还是他。
梁储:他怎么就那么背呢……
月池亦是大吃一惊,她没想到,他居然会亲自来。
朱厚照望见他们时面上原本还带着笑,可待到看清他们的样子时,神色却冷了下来。他虽早有预料,也做了准备,可当四目相对时,仍是大吃一惊。
他有心骂她几句,只是话到嘴边,却只剩一句:“知道的是李副总裁在此迎驾,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久试不第的怨……”
他说到一半,又深觉不祥,忙咽了下去。而月池听到副总裁这个几个字眼,也觉头皮发麻。她一入贡院,人人恭迎副总裁,听得她浑身不得劲,她强令众人,无需这么叫她,倒博了个谦虚谨慎的美名。
朱厚照入了公堂,对他们道:“不必拘礼,都坐吧。”
他使了个眼色,左右一边去搬凳子,一边来奉汤水。梁储眼看自己的碗中是参茯苓淮芪鸡汤,月池碗中却是黑漆漆的汤药,不由愣住。月池笑道:“寻常食补,已是无益,需得用些药。”
语罢,她便眼都不眨,将药汁一饮而尽。梁储是已然白发苍苍,可她却正是风华正茂,大展宏图的时候。一时之间,堂上两人都颇感凄楚,可她本人却似浑然不觉。
她起身谢罪道:“是臣无能,方劳您走这一趟。”
朱厚照别过头去,调整心绪方回转:“坐下说……”如不是梁储在此,他真想叫她躺下说。
月池又一次落座,她道:“万岁容禀,臣知您这次为何而来,但这一结果,实是我与梁先生再三商议后,得出的最为合适的决断。”
朱厚照道:“朕知你们的胆识,如不是碰到了棘手之事,必不会主动退步。是有人要挟你们了?有朕在此,大可直说。”
梁储心下感动,他摇了摇头道:“谢皇上隆恩,但您治国法度严明,谁又敢在会试前夕威胁主考?”
朱厚照道:“那是为何。你们都是见过风浪的人,一个会试,何至于将你们逼到这个地步。”
他忽然来了一句:“再吃点东西。”
梁储一愣,月池已经接口道:“太晚了,吃下去不克化。”
朱厚照道:“是甫里鸭羹,葛林说了,少食多餐不妨事。”
月池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