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纳海也明白他的意思,这好处不是他们浙江衙门一家得了的,这江南四省有头有脸的都有份。李越再厉害,也不能直接把整个东南官场都荡平。
潘鹏继续道:“这才是他没有派自己嫡系的原因,李梦阳、曹闵的前车之鉴还在。他手下那些人,满脑子道德文章,书生气太重,一不留神把天捅破了,那谁来补这个天呢?”
自正德爷登基一来,大狱就兴了四次,杀得人比宪宗爷和孝宗爷在位时加起来还要多。洗牌洗得太快了,直接影响就是政治的稳定性。以前大家争权夺利的时候还好说,毕竟这档子事,不是西风压倒东风,就是东风压倒西风,虽也在逐步改革,但也建立打倒对方的前提下。可现在不一样了,李越眼瞅着是要长期居于上峰,要大规模革新了,这会儿总不能把做事的人全都弄死吧。法不责众就是这么个道理。他之前没对周东喊打喊杀,就不会将他们都赶尽杀绝。
王纳海捋须长叹:“你说得固然不错,可你只看到了一面,没瞧见更深一层。月落西山,纵有清辉万里,也难显光彩。月上中天,方能照彻乾坤,印透山河。你以为与我们为难的就只有一个李越吗?别忘了,朝廷来的钦差,还有一个佛保!”
众人皆是一惊,都指挥使陈震更是道:“听闻万岁在北伐时,与将士们同吃同住,极为艰苦。”
一个三百六十五天都要不停找乐子的人,在北伐之后,老实窝在京城,既不修宫苑,也不要豹子,开支也是一省再省,到了这会儿,差不多也该忍到头了。那是正宫嫡长,从落地一刻起就享万民奉养的人,即便是李越,也不能叫他憋屈一世。
陆完沉沉道:“关键还在佛保身上。”
潘鹏还不服气:“以前也不是没伺候过镇守中官,照旧例来不就是了。”先讨好太监,再通过太监讨好宫里,只要喂饱了,老虎就要去打瞌睡了。
王纳海冷哼一声:“可要是严嵩这个参政和佛保这个市舶司太监,穿一条裤子了呢?”
潘鹏一惊:“这怎么会……一个太监,一个文官,他们……”
他说到后头也说不下去了,李越都能公然上疏,褒扬刘瑾一心为国,还有什么不可能的。他这时方觉冷汗涔涔:“可咱们也不能把他们撵走啊。”
王纳海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但可以各个击破。”
陆完抚掌道:“严嵩先至,佛保后至,如真是彻底一条心,行程岂会差得这么远?”
潘鹏阴恻恻道:“那就赶在后面那个来之前,先收拾了前面这个。”
陈震无奈:“能怎么收拾,拿钱堵他的嘴?”
潘鹏道:“三十六计那么多法子,你就想起这个?”
王纳海仍是忧心忡忡:“即便严嵩好对付,他背后的人也不好对付,你们想一点儿血不放全身而退,只怕难于上青天。”
说了半天,原来是唱衰来了。潘鹏道:“这人还没来,你就想先举白旗了。举旗这个无所谓,谁举不是举呢,只是这血你也肯一并放么?”
王纳海冷笑一声:“佛祖割肉喂鹰,方能感化对方,我自问不是佛祖,没有那样的好本事,要是叫鹰咂摸出滋味,胃口大开,届时你可能顶上?”
潘鹏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当即就要反唇相讥。
这时作为巡抚的陆完,就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