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丛摆摆手,极力平复心绪,可到底还是按捺不住:“开玩笑,那可是京官!京官大三级,你没听过吗?”任你在地方上混得再好,进了京还不是得点头哈腰。
谢用樟道:“爹,那咱们是孝期一满就动身吗?”
谢丛笑道:“傻小子,哪有那么快的。没见你堂叔说了,忠孝一体,治国如治家,让我把家里的事,安置得妥妥当当了,再入京去。”
说到此,谢丛突然笑容一滞,谢用樟还浑然不觉:“这是要您博个好名声,这就同举孝廉似得。那咱们再好好把祖母的坟修葺修葺吧?”
谢丛对上儿子殷切的眼神,僵硬道:“恐怕不是修坟那么简单。”
他道:“那些生意,还在做着吗?”
谢用樟一哽:“爹,这何须问。这有钱不赚,不是傻子吗。”
谢丛皱眉,立时换了一张面孔:“有钱不赚是傻子,可要是疯了一样去揽财,只怕有钱也没命花!”
谢用樟一窒,他道:“这从何说起?”
他腹诽道,以前花得最多的不就是你,什么名家字画,什么亭台园林,钱一到腰包,就一个劲儿地去搜罗。
谢丛扬了扬手里的信件:“我算是知道,这信是怎么来得了。”
他们这些大族在南边肆无忌惮的作为,终于引起了京里的警惕。堂伯谢迁和堂弟谢丕也是谢家人,当然是想尽可能把自家摘出去,所以才给他来了这么一封信,以官职为鼓励,劝他们悬崖勒马。
谢丛叹道:“以前人人都夸他们好,我还有些不服气,如今看来,人家的确是高瞻远瞩。”
谢用樟期期艾艾道:“爹,那咱们该怎么办?”
谢丛面上阴晴不定,不知纠结了多久,终于狠下心来:“先把咱们家手里的那些丝织场都停了吧。”
此言一出,谢用樟疼得如割肉一般,脱口而出:“这怎么行!”他刚看上了一位名妓,才貌双绝,正欲砸下千金,以求一亲芳泽,这要是停了丝织场,他的想头岂非全部落空了。
谢丛斥道:“这么大的人了,眼皮子竟还是这般浅。那一点儿黄白之物算得了什么。等到去了京里,大权在握,还怕没人送钱来吗?”
谢用樟当着亲爹的面,自然不敢吐露真言,他道:“爹,您这是哪儿的话,儿子岂会那么想呢。儿子是觉得,如今这摊子已经铺得这么大了,光咱们一房收手有什么用,其他人不是一样照赚吗。要么不做,就大家都不做才对!”
“都不做?”谢丛若有所思,随即哼道,“哪有那么容易。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又不是人人都是读书种子,身有功名。别说是内阁次辅,就算是皇爷,也不能给这些人都赏一个官吧。”
话说到此,父子二人大眼瞪小眼,亦不知当从何处下手了。他们既舍不得未来的权力,又放不下眼前的钱利,只能苦思冥想,妄图求得一个两全之法。然而,没过多久,他们就听说大房的谢云,六房的谢严等人,非但停了自家的织场,而且正在四处劝说族人,让大家都暂停生意,避避风头。
谢丛闻言亦是一惊,他忙差人去辗转打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