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对方抱得太紧,揉乱了。
随后陆华亭的眸光就这样落在她脸上,微凉而探究,仿佛想从她脸上看出与平日不同之处。群青被这样看着,有几分心虚,又有几分冰凉透骨。
不会看破了她的筹谋,或者听到方才她与芳歇说的话了吧?她目光转至别处,尽量镇静应对:“有件事不便与燕王妃禀报,若长史负责奉迎佛骨的仪式,留意一下尚服局选的地毯。”
“为何告诉某?”陆华亭很敏锐。
“我们与你们相同,也有勾心斗角,权利争夺。”群青说,“言尽于此。”
陆华亭蓦地注意到,群青平日扣得很紧的那枚暗扣,松开了。
这个发现,比先前的数个都更他激起他的心绪。
发现陆华亭直勾勾地看着她的脖子,如一把冷剑贴在她咽喉上,群青转身离开,她不想,可心中浮出危险的预感。
背对陆华亭,她摸了摸脖子,从前燕王府势弱,陆华亭压抑恨意,与一个南楚细作合作是权宜之计。如今他马上要重掌权势,若是对她动了杀心,她不是不怕,也得有所应对。
手指触碰到里衣领扣,她才发觉方才芳歇拽着她的衣裳,使衣扣松开了。群青穿衣讲究,暗觉失了面子,单手迅速扣紧。身后却是一紧,像被捉住了尾巴。
陆华亭又牵住了她的披帛,似很想知道她怎么想的:“青娘子,这世上没几个人敢屡屡地利用某。”
群青道:“我在帮你。”
披帛贴着指腹,冰凉柔软,陆华亭将其在手上绕了一圈,却是铁了心将她拽回来,望着她的眼睛。
“是不是把某当卒子用,你心里清楚。”陆华亭看她的眼睛却极其贴近上一世那酷吏,璀璨含笑却冷酷,“你可知道,利用某,要付出什么代价?”
群青知道,她抬头,平静地回应:“你不想帮就算了。”
她的话已带到,陆华亭不帮也得帮。
因为这仪式上若出了岔子,圣人要问燕王府的责。
她还是赢了,只是日后要更加防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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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天监算好了日子,因为国事推迟了三次的秋狩即将展开。
吕妃娘娘吩咐下来,尚服局司衣司的女官们,正在库内加紧分类要分发给贵主们的骑装,因为时间紧张,所有人无论品阶,都一齐上手帮忙。
暗卫的到来,令所有人呆立原地,停止了手上的动作。顾尚衣道:“司衣司正在当差,诸位这是何意?”
翠羽跟着暗卫一同来,行一礼道:“燕王妃听从青娘子回禀,迎佛骨仪式的用具有些问题,还要再行查验。”
说罢,暗卫们已经进库内翻看查验起来。女官们有的疑惑,有的漠然,狡素立在一旁,不着痕迹地将她们脸上神情尽收眼底。
“这青娘子怎么这样?”许司衣怒道,“当日我陪着她查过仓库,她说没问题!偏选个最忙的日子来为难我们?”
顾尚衣冷笑:“恐怕是冲着我来的。”
见许司衣疑惑,顾尚衣道:“群青所在那清宣阁,嫌祷服料子薄,就说要尚服局重新赶制。可这祷服是礼部定下,早先准备好的,怎可能因为一个奉衣宫女一句话就改换,若是换了,再有别的娘娘不满意又该怎么解决,我便打回了。”
“重新赶制,好大的口气,难道她不知这得劳动多少人吗?这青娘子还未封官,就敢喝令尚服局。”许司衣不忿,“不过仗着燕王妃的势,真将自己当个人物。”
话语之间,燕王府的暗卫已撤了出去,拿了几样首饰,还扛着那卷地毯:“这几样东西品质有误,冲撞贵主,属下们晚些时候将替换之物送上来。”
女官之中,楚典衣的视线,在那地毯上停留一瞬,很快避开眼。
待到夜色降临,藏在竹林内的狷素抖掉身上露珠,回禀陆华亭:“那几人中,楚典衣果然向窗外扔出了蜡丸,看起来是用训过的雀鸟传信给上线,信刚刚发出,可以拦下来。”
陆华亭却道:“不必拦。”
说完这句,他便折返。狷素和竹素对视一眼,只觉得近日陆华亭的脾性很难捉摸。
陆华亭去找翠羽:“那日青娘子和王妃说了什么?”
“奴婢离得太远了,真的没听见。”翠羽说。
陆华亭又道:“王妃近日经手的政务,可否让某一观?”
他总是隐隐地觉得哪里不对,却又无法确认。
“这可不行。”翠羽恼了,“长史问这些已是僭越了,你若再提,奴婢要告诉王妃了!”
陆华亭却是不恼:“那日青娘子约见王妃的纸笺,可以给某吗?”
“给你给你,你看吧,真的只是约见而已。”翠羽翻出来给他。
陆华亭看了两眼,将纸笺折起来,揣进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