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听师尊的。”他说。
钟隐月无奈笑笑,正要再说什么,突然大地狠狠一震,周身立马抖了起来。
桌案上的灯烛一抖,火光狠狠一摇。
钟隐月立马感受到隔了几个院的魔气。
弟子们一惊。
钟隐月淡定地坐在原位,等到摇动停止,他又听乾曜院里响起了惨叫声来。
是白忍冬。
钟隐月淡定听着,但见自己这几个弟子们面色一紧,神色复杂。
担忧、厌弃,两种有些过分极端的情绪在他们脸上。
钟隐月理解,白忍冬毕竟也跟他们挺长一段时间。
“瞧着没多少时间了,”钟隐月说,“我本以为还能撑几天的。不过也好,明日也是个好时候。”
听了这话,沈怅雪向他点点头,面无波澜。
瞧着他好像又心不在焉的模样,钟隐月沉默了片刻。
温寒问道:“师尊,打算要怎么做?”
“我自有安排。”钟隐月说,“想要动手,随时都能做。”
正说着话,门外突然咚地一声,传来不知谁人踹开院门,急匆匆走进来的声音。
桌边的几人讶异。
钟隐月站起身来,往外迎去。
一出卧房,他就见到云序长老走了进来。
对方一脸愤怒,眉间皱成了个川字。钟隐月正要开口叫他,一见对方瞪得溜圆的眼睛和怒气冲冲的气势,便将话咽了回去。
云序也果真没安好心,他冲上来扬起手,便是一拳袭了过来。
苏玉萤惊叫:“师尊!”
钟隐月侧身一躲,扬手一掌拍在云序胸膛上。
雷光在手中肆虐。
瞬时,便听一声巨响,一道惊雷推着云序砸了出去,轰隆一声,把他镶在了玉鸾院的院墙上。
灵泽长老和掌门刚站到他院舍门口,云序就那么擦着他俩飞了出去。
灵泽长老一脸淡定,跟在她身后的祝海云震惊无比,望着镶在墙上后又啪嗒面朝地掉到地上的云序,她简直说不出话来。
虽说早有许多传言,钟隐月也有许多战绩,但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他出手。
正惊异着,一道白衣身影便慢吞吞地跨过门槛,神仙似的悠哉悠哉地走了出来。
他站定,浑身上下玄雷涌动,雷响不停。
是钟隐月。
钟隐月站在门前,双手抱臂,面无表情。
“吓我一跳。”他说,“我没去过几次云序宫,原来云序师兄是这样与人打招呼的?”
云序长老咳嗽几声,颤抖地从地上爬起来。
他眉眼抽搐,虽说眼睛里还有硬气与不屈服,但恐惧
也很明显地出现在那双眼睛里。
他哆嗦着:“你……你少神气了(),我是来教训你的!”
“我做错事⒐()⒐『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自有掌门教训,还用不着师兄操心。”钟隐月说,“再说了,我何时做了需要遭教训的事?”
“你还有脸说!”云序嘶哑着骂他,“乾曜师兄入魔,痛得彻心彻骨如坠深渊,掌门将此事交给你处置,你却佯装不知,至今都不去露面!此乃失职,自然该教训!!”
“掌门既然全权交予我,我想如何,就该如何。”钟隐月淡淡道,“师兄若再大放厥词,对我不敬,小心我还揍你。”
云序长老哆嗦了一下,脸上几分发怵,手上也抬起来,捂了捂方才被击中的心口。
瞧着是挺疼的。
灵泽瞥了他一眼,不做理睬,对钟隐月道:“你打算如何?”
“师兄入魔,本就是迟早的事。”钟隐月看向她,“到了如今,也只能清理门户了。只是乾曜门的长老之位还未有可继之人,怕是要从乾曜宫中选一个靠得住,有天分的了。”
灵泽点头:“乾曜师兄虽立了忍冬做首席弟子,可他对同门用了邪术,性子不好,得要选他人来继。但若如此,境界定是不达我等,需要更长时间来修行……如此一来,乾曜门便没落了。”
“那都是后话。”掌门哑声说,“如今最要紧的,便是拦下乾曜。玉鸾,我今日也在大会上与你说过了,为何还不动手?”
“门中弟子得了桂冠嘛。我一高兴,喝了两杯。”钟隐月说。
掌门面露不悦。
“他闹得越来越大,这附近皆是仙界之人,早有人听到动静了。”掌门说,“再这么下去,天决门的名声只会越来越臭!”
“怕什么,我们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嘛。”钟隐月说。
“你说什么?”
“我说错了么?”
钟隐月侧过脑袋看他,一挑眉,脸上尽是挑衅的笑意,“一个百年前修为散尽却不退位,坐着掌门之位却得倚仗他人,还目中不视他欺压弟子;一个在山门虐生却能全身而退,欺压弟子多年,将他做成炉鼎,山门却仍然不追究,还供着他这尊大佛。”
“别的长老,明明修着正道到了大乘,心中却根本没有什么天理伦常,明知门中有人欺压灵修,却视而不见,反倒助纣为虐,不断吹捧。”
“掌门,有的话,你非要我明说么?”钟隐月望着他,“你管的好山门,早就从里烂到外了,你还要什么名声!”
“这山门里遍地都是提去杀仙阁便能论罪的人皮畜生,你还想要名声?”
“如今,师兄哪里是在败坏名声?”
“这是真相好不容易大白于天下了!”
掌门脸色漆黑。
他咬着牙,声音低沉:“闭嘴……”
“人都说以德配位,你修为散尽,还非要贪图那些名声地位,坐在此处,才有今日!”钟隐月高声道,“你养的好山门,养出来这样一个个披着人皮的癞蛤
() 蟆!把脸上的皮一撕,脱下那层铎金的道法,他们里面全是一堆烂泥烂肉!”
他朝着掌门走近过去,两手一挥,“这早就不是什么仙门了,这是豺狼虎豹蛇鼠一窝的沼泽!”
“早该让天下知道——”
“闭嘴!闭嘴!!闭嘴!!!”
掌门推开扶着自己的弟子,冲向钟隐月。他拽住他的衣领嘶吼,气得脖子上爆青筋,大张着嘴撕心裂肺,整张脸通红,神色扭曲。
钟隐月闭了嘴,不说话了。
他面色平静,却仍然笑着。
上玄掌门气喘吁吁,死死地瞪着他。
在场旁人看得目瞪口呆。
钟隐月一摊双手,轻轻推开上玄掌门。
掌门往后连退数步,上玄宫的弟子连忙接住他。
钟隐月拍拍自己身上。
“掌门,你还是不太了解我,”钟隐月摸了摸自己的后脖颈子,笑着对他说,“我这个人,从来不在意什么名声,也不在意什么修为。”
说罢,钟隐月身上的雷光消失。
乾曜院中又响起惨叫声。
钟隐月瞥了一眼,便回身朝着屋内唤了声:“阿雪。”
沈怅雪持剑走了出来。
他向钟隐月作揖:“师尊。”
钟隐月朝他一扭头,便下了台阶,走向院门。
沈怅雪跟了上去。
见他离开,上玄掌门怒道:“你去哪儿L!?”
“处置,”钟隐月头也不回地答道,“你不是全权交给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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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皎洁。
风声轻响,沈怅雪跟着钟隐月出了门来。
天决门的院舍就是这一排,距离没有多远。跟着钟隐月走了半分钟,便到了乾曜院跟前。
到了地方,沈怅雪抬起头。
乾曜院的院门已经摇摇欲坠,里面传出惨叫和魔气。
两人站在门口,停了下来,没有进去。
沈怅雪听着那里面的惨叫,仍然面无波澜。
“在想什么?”
钟隐月问他。
沈怅雪偏偏头,见他立在自己身侧,负着双手。
沈怅雪没有回答,只问:“师尊想怎么做?”
“今晚来,是来布局。”钟隐月说,“正如我之前和你说过的那样。我本以为他还能撑几日,没想到不过两日,便撑不住了。”
“长老想必是不愿再挣扎了。一旦卸防,心魔侵占便会十分迅速。”沈怅雪说,“明日吗?”
“就明日吧。”钟隐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