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坚瞪大眼睛,又连忙看向谢星阑,生怕秦缨所问令自家公子不快,可下一刻他眉头高抬了起来,只见谢星阑面上闪过一丝意外,又微展眉尖,通身沉郁之气半散,不仅未觉唐突,反生出几分动容。
“关门——”
谢星阑看着秦缨,话却是对谢坚说的,谢坚反应过来,忙将门合上。
凄风冷雨被挡门外,谢星阑这才缓声道:“问这个做什么?”
秦缨肃然道:由谢坚说去。
谢星阑意外道:“问什么?”
谢坚咧嘴,“问先老爷夫人出事在何地,说行船南下,总要经过当年事发之地的,但您也未说起过在何处,属下猜县主的意思应当是怕您触景伤情。”
秦缨的确是此意,但谢坚如此一言,直令她想找补些什么,待一犹豫,又觉得谢坚说得也不错,父母家仆皆罹难,换做是谁都要触景伤情,她的担心也十分寻常。
她正襟危坐,面容尚算坦然,谢星阑眼瞳亮了亮,又看向秦缨,“你何不直接问我?”
秦缨轻咳,“自是怕触你痛处。”
谢星阑唇角牵起,温声道:“时隔多年,悲痛已淡,只是实在惨烈,不愿多做回想,这几年想到,亦总觉得为何能至此,还曾想过会否并非意外,但如你所言,我父亲当年官声极好,即便与几个权臣不睦,也只是身为天子近臣几做弹劾而已,不至到灭门的地步,而当年事发后除我之外无一活口,又过了多年,也无法复查什么。”
谢坚看着此刻的谢星阑,暗出一口大气,仿佛自己也如释重负,他到底是个话多的,便殷勤道:“属下本是十分担心这一趟的,可如今看来,还多亏了县主,公子这些年来都不愿走水路,多少还是不愿触碰老爷和夫人的事,眼下为了您走了这一趟,公子心底必定轻省多了,也终于能将前事道与友人听了。”
谢坚此言直说得秦缨和谢星阑皆是一怔,秦缨虽知谢星阑选水路多是为了她,但被谢坚如此郑重道来,便似有了深意,她干干牵唇,“那、那确实是无心插柳了,我亦知你家公子一片好心,不愧与他相识数月——”
谢星阑面上倒不显颜色,“还有何想问的?”
他语声温文,在这狂风暴雨中格外生出轻柔缱绻意味,似乎秦缨问什么他都愿答,秦缨想了想,摇头,“知道这些便差不多了,等到了乌山湾看看江流如何再说,只是到了乌山湾,你——”
谢星阑坦然道:“当年父亲母亲魂归于此,我早该前去祭奠。”
秦缨彻底放了心,又见油灯火光更暗,便起身来,“你若想到什么,可与我说,希望今夜我们所疑是太过草木皆兵所致。”
谢星阑颔首,见她要回屋,便将她送回,看着她进了门谢星阑方才返回,待关上门,谢坚跟在他身后抓了抓脑袋,“公子,小人刚才是不是多嘴了?”
谢星阑正宽衣,闻言似有不快,“她前日问你之事,你为何不早禀告?”
谢坚一听忙苦了脸,“小人答应了县主不告诉您,小人不想失信,何况县主是好心,小人觉得不说也没什么,今日县主问完了,小人才想着让您知道县主私下里早关心了您的。”
微微一顿,谢坚又紧张兮兮道:“不过、不过小人还是有罪,小《我凭破案冠绝京华》,牢记网址:m.1.京亦是走陆路,因此并不知客船也有诸多讲究,今夜听了付老板所言,只觉有些奇怪,若触礁沉船,少说要有一半底仓进水,但即便如此,也并非无法补救,但那一夜,一切都来得太快了,我记得……还未听到多少嘈杂,船身便没入了水中——”
秦缨忍不住道:“那夜船触礁了?事故前后可有何异样?”
年冬月初八,京城早已落雪,天气比现在冷得多,而大周深秋至冬日皆少雨,江水不比如今汹涌。”
秦缨蹙眉,“那时你们乘坐的是什么样的客船?”
“与此船无甚区别,上下两层客舱,另有装货的底仓,那一行搬了不少箱笼家具器物,因此父亲包了整船,从南沧渡至白溪渡口,不赶时日,要走十天上下。”
谢星阑眉头又皱起,“这些年我从未走过水路,当年再度入京亦是走陆路,因此并不知客船也有诸多讲究,今夜听了付老板所言,只觉有些奇怪,若触礁沉船,少说要有一半底仓进水,但即便如此,也并非无法补救,但那一夜,一切都来得太快了,我记得……还未听到多少嘈杂,船身便没入了水中——”
秦缨忍不住道:“那夜船触礁了?事故前后可有何异样?”
谢星阑敛眸摇头,“我记不清,那一夜我睡得很早,睡前虽是雨夜,但船上并无异样,父亲与母亲也尚在言谈,之后在睡梦中醒来,便是船身倾倒被惊醒——”
谢星阑话头一顿,眉头拧成“川”字,眼底惊疑困惑交加,却是再也说不下去,秦缨心弦微紧,“只记得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