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封信,赫然是之前看过,又好好保存起来的读者来信,竹笋炒肉的那封!
狄先裕还特意语气拉长,努力压住嘴角道:“昭哥儿记性那么——好,不会忘记了吧?”
狄昭昭记性可好了。
本来就没忘,现在被爹爹这么故意一强调,简直跟耳边在放一样。
如果有的话,他觉得自己脑袋上可能都在“咻”地弹蘑菇字条:
连爹爹带笑的语气都活灵活现的!
【小孩不都这样?要么觉得自己没做错,要么有信心自己肯定不会被发现,等闯了祸才知道慌呢。】
【爹你放心!我已经长大了,不是小孩子了哦!而且我这么聪明,才不会闯了祸之后才明白。】
狄昭昭还记得清清楚楚,当时他说这话,语气可自信啦!
小身板站得可直了。
狄昭昭小脸红扑扑的,耳根也红,恼羞成怒,大声地说:“爹爹你又欺负我!我本来就是小孩子呀!我还小呢!”
狄先裕瞧他通红的小脸,笑容都快绷不住了,努力淡定的逗儿子:“那爹爹好吧?你要是搁在别家,现在都在吃竹笋炒肉了。”
坏心眼的咸鱼,明明在欺负崽,还要崽说他人好。
狄昭昭……狄昭昭小脸红的要滴血了。
脑子里甚至冒出自己若是别家小孩,这会儿小屁股都要遭殃的画面。
他小声嘟囔:“爹爹坏。”
狄先裕忍住了笑,继续逗道:“原来爹爹坏啊,那要不把你送去给这家竹笋炒肉当小孩?”
狄昭昭顿时又大声了:“才!不!要!”
狄先裕笑得大声:“哈哈哈——那看来爹爹还是好!”
说不过爹爹的小孩,羞恼地扑进爹爹怀里,拿小脑袋在爹爹怀里一通乱拱:“啊啊啊!!!”
狄
先裕大笑着把扑进怀里的儿子抱起来,扛出了小书房,在阳光下笑得灿烂张扬,朝对面喊:“娘子,你快过来看!昭哥儿脸红得跟猴屁股似的,再不看就看不着啦!”
顾筠:“……”
该死的心动了。
狄昭昭小嗓音慌乱高呼:“娘!!娘!!你不要信爹爹的话啊。”
见娘真的出来了,狄昭昭赶紧把脑袋埋进爹爹怀里,像是鸵鸟一样藏起来。
悲呼:“娘!!呜呜你别过来看,爹爹坏,你不能也站在他那边!!”
顾筠笑意嫣然,犹如春光烂漫。
她瞅夫君一眼。
狄先裕立马心领神会,他来做这个坏人,一个翻身,就把扛在怀里的小孩倒了个儿。
看到了小孩红得跟擦了粉一样的脸蛋,顾筠噗嗤一声笑出来,以手掩嘴角。
狄昭昭哇得一声悲呼:“娘——!!”
娘也站在爹爹那边呜呜呜!
当晚。
小昭昭气呼呼地翻开日记,把爹爹的“罪行”记录在案。
还控诉,娘居然站在爹爹那边,他超级超级生气,哼!
写到最后。
狄昭昭认真落笔:[抓光所有坏人,这样小孩都能开开心心长大,所有爹娘都不会伤心了。下次,要更认真,更厉害!像祖父说的,勇而不莽,义且……]
原本薄薄的本子,如今已经很厚实了,充满了时光和快乐的痕迹。
小孩把小本藏好,快快乐乐地躺在自己的小床上。
盖好小被子,没一会儿就陷入了甜甜的梦乡。
梦里,他是超厉害的大人,把爹爹欺负得脸红扑扑的。
“哈哈哈~”
睡梦中的小孩都快乐地笑出声。
***
狄先裕觉得日子很快活。
每天都能听到马蹄铁的新进展,今儿说百里跑下来更快,更稳,不容易滑倒,明儿又听说钉了马掌的马蹄不容易得蹄炎……
咸鱼还特意去问了问他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这才得知,原来按照惯例,为了维护武官集团的利益,也是为了保持武将悍勇,为国尽忠,这种能世袭的位置,基本历朝历代都是武将特有的。
而文官无论有多大的成就、都是只封赏个人。
所以景泰帝提出对边关有益的大饼,也不是来了兴致随口一说,随便试试,而是有细细考量过的。
狄先裕听了,惊呆:“还有这一说!”
狄松实睨他一眼:“你认为如何?朝中各职位都有讲究,平衡之道一乱便牵连社稷,可不是皇上喜好谁,就随手拿个封号赏下来的,又不是开国时期了。”
狄先裕挠挠头,怎么感觉来问这个,好像显得他有点傻?
咸鱼小声:“那爹你说,大抵还要多久?”
狄松实又如何能不期盼?
虽然只是个伯,但毕竟是可传承的爵位,至少可保狄家三
代昌盛,儿孙无忧。
他估摸了一下,等朝中、边关武将们认可这份功绩,还有历来封赏武将的时节,“估摸冬至前后。”
狄先裕一喜。
“那还挺快啊!”
狄松实也眉眼舒展,神情怡然:“你大哥回来参加明年开春的会试,应当也会在入冬前到家。”
一家团聚,双喜临门。
这便是祖父这个年纪的人,觉得最幸福的事了。
狄先裕:?
怎么就赶在一起了啊?!
狄先裕正愣呢。
狄松实忽然看他问:“你琢磨杂学,还研习了八卦、天象之类的东西?”
咸鱼:???
什么八卦?他还吃瓜呢!
九年义务教育可不教这个!
“又是昭哥儿说的?他又往我头上扣什么锅了?”
狄松实瞧他:“可不是说的,是实打实做的。”
咸鱼满脑壳问号。
才欺负了臭崽,他怎么不知道小屁孩还会神神叨叨的算卦了?
真会算卦,能有那么好逗?
与此同时。
皇宫。
景泰帝看完了最新一刊的小豆丁,感觉头皮都被一寸寸松散开了,浑身轻松,笑问:“我听闻狄昭昭也和小豆丁一样,也是个活泼的,最近又折腾出动静了?”
梁太监梁才接过他看完的话本,笑道:
“据说是鱼石县遇到一桩案子,实在拿不准,听闻大理寺狄少卿的名声,就前来求助。狄昭昭不知怎么知晓了,气愤非常,邀了云家小娘子一同,没曾想,凶手还真被两个小娃娃抓到了……”
闻言,景泰帝不禁赞叹地说:“这么说的话,这个狄昭昭也很有几分其父的灵巧?”
有勇有谋,当真机敏。景泰帝心想,这对父子凑合在一起,可真是天作的机缘。
梁才笑道:“皇上明鉴,狄昭昭当真有几分其父的灵巧,上次灵机一动想到了放大之用,这次说是画了个打猎玩具图纸,结果愣是闹的云参将一家都心痒痒。”
景泰帝疑惑:“打猎玩具?”
梁才稍稍一描述,听说是小孩从爹爹给做的呲水玩具里冒出的想法,想着用短小木箭代替水呲出来,景泰帝惊呆了:“朕记得上次提《砍人分析》时,也好像提到了这个呲水的玩具?”
一个呲水玩具而已,怎么会有如此多妙用?
“有图纸吗?拿来我看看。”
自然是有的,但一看就知道是小孩涂鸦,只有其表,不曾有内里。
直白点说,空有外壳糊弄人的玩意。
但再离谱的事落到狄家,即使是天降一坨牛粪,都忍不住让人驻足多看两眼,万一是黄金呢?
而且水枪也还是很容易做的,但凡被云家骚扰过的工匠,都能把这个简易呲水玩具做出来。
景泰帝把这个呲水玩具放下:“有点意思,梁才,你让工部好生琢磨琢磨这
个打猎玩具。”
闻言,梁才小声提醒:“各部都琢磨过了。云家这些武将,就是钟爱这些武器,与文人喜爱笔墨一样。”
景泰帝听懂了他言下之意,他富有四海,天下能工巧匠皆收入囊中,竟然连一个小儿玩具都做不出来?
还有千里眼。
马掌这种被说透的,各种款式都竞相出了,那般神器却连一点眉目都没有。
但人才难得,景泰帝也不好苛责这些能工巧匠,只能叹狄先裕之灵巧远超旁人技法。
这种不平衡,宛如拥有了一个诸葛孔明般的军师,却没有配得上的实力的将士和军队,就像是果子在眼前树上挂着,可随时摘取,偏又摘取不到。
狄先裕还不知道,自己反向画的大饼,让皇帝都有种得不到的气闷。
气闷的景泰帝看人不顺眼:“有事你就一次说出来,别别扭扭的像什么话?朕还能吃了你不成?”
梁才赶紧笑着说:“皇上宽厚,当然不会吃了臣,只是这消息太过离奇,哪里敢随意上传天听?”
“总不能比千里眼还离奇?”
梁才接过身后小太监递来的安神凉茶,放到景泰帝手边:“这还真说不好,就是朝中传闻,狄昭昭去鱼石县抓到的那个凶手,用了其父传授的方法,在舆图上圈点推演,便直接算出凶手人在何方。”
景泰帝惊得差点一口茶水喷出来。
他想钦天监算个顺风顺水的好日子,都还能不巧遇上风雨,狄先裕竟然能直接算出凶手人在何方?
“狄尔逸如何做到的?”景泰帝有些难以置信,尤其是听到狄先裕根本没去过鱼石县,“他年纪轻轻,也没听闻拜入哪位大师门下,竟然会此奇术?”
梁才再会揣摩人心,知道皇上看完了话本可能好奇,提前去打听狄家消息,也没法打听出这份“奇术”
但他就是干这个活,哪里会直白的说自己干得不好,接不上您感兴趣的话头了?
他换了一个角度:“上次桃园,还有这次呲水玩具来看,狄尔逸喜寓教于乐,以游戏、玩具传授其子各种妙用。幼童能学会且善用,应当不是从哪位大师那儿学来的。”
景泰帝沉默了一瞬,听完这个新奇的角度,忽然对狄昭昭,还有狄昭昭的玩具,生起了难以抑制的好奇心。
他想想吩咐道:“你去把狄昭昭的玩具,都复刻一份拿来,朕要亲自瞧瞧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