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有点来神,跃跃欲试的萧徽:“……”
他一早就请命去云州了。
但没有被同意。
纵观萧徽的功绩,与官斗、与各地势力斗更多,反而亲身与百姓接触的不多。
云州如今最需要的是稳住,可禁不起萧放之这个家伙去折腾一遭了——这是朝中诸位大人的共识。
萧徽叹口气,只能在京城隔空暗暗心急。
在看到“雷神”这个人设的时候,萧徽一颗不安分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危险怕什么?有风险怕什么?这可是眼瞧着效果最好、凝聚力最强的办法,他萧放之一生放荡不羁爱自由,就爱这种雷厉风行、果断出击的奇招!
但是被驳回了。
() 萧徽当真是叹气:“昭哥儿你说(),你觉不觉得师父去云州⒎()⒎[()]『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是最好的选择?”
狄昭昭盘腿坐在萧府书房,抬头看了一眼萧徽,摇摇头道:“这事不管谁去,背负的代价实在太大了。”
但凡出一点差错失败了,那就是遗臭万年、遭万民唾骂的罪人。
余生都要背负数不清的人命和罪恶感。
他想了想,“皇上不许师父你去,也是想保护师父你吧。”
如今的办法,不依靠某一人之力,而是靠整个国家运转,靠所有人众志成城。
也许才是最好的办法,狄昭昭想。
萧徽静静地看着小昭昭,一笑,伸手揉了一把他的脑袋:“出去一趟是不一样了。”
狄昭昭一抬下巴,得意道:“是吧!我也觉得我又变厉害了好多。”
小孩美滋滋,连师父都发现了!
***
云州有旱。
周围州府降雨也变少,人人自危,生怕云州蝗虫成灾,再飞过来,将他们的粮食啃食一空。
在更远的州府,又神奇的发生内涝,可谓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在京郊雷塔被证实有用的第二天清晨,数不清的引雷棍就被送往各个州府。
用八百里加急送去云州周围的州府,五百里加急沿途每个州府都留一批。
随着引雷棍而来的,还有来自景泰帝的政令。
诏各州府起高塔,以引雷霆之力入无人之境,免除百姓在雷雨天遭受雷击之苦。
各州府附近的驻军,也都被调动,以搭建瞭望塔的经验,不惜人力,不惜物力、不惜畜力赶制一座座高塔。
全都建在无人荒野,但又恰好是城内外百姓能亲眼看到的地方。
这时没有什么高耸的建筑,对百姓们来说,视野都是无遮挡的。
即使高塔在远方,但在城中大部分地方,都能看清塔身、塔尖。
自北向南,自东向西,各地官员以最快的速度,修好引雷塔。
不论是为了心中秉持的道义,还是因为不敢在这个风口浪尖的时候出差错被记住,总之各地官员的效率非常高。
即使是更远一些,暂时送不去引雷棍,只是传书一封,告知其怎么做高塔的,也没有人敢拖怠。
不过三日时间,包围云州的所有州府全都安装准备就绪。
这片土地宽广,自然不可能每一处都不下雨。
很快,有好几个州府都迎来了降雨。
“轰隆——”
“轰轰轰!!”
青州,率先迎来了雷雨。
引雷塔静静地屹立,不动不摇,在辽阔的天空和滚滚的乌云下,它显得有些瘦弱。
府城百姓都忍不住看向城外的那个高塔。
官府目前还未曾仔细说过什么消息。
但越是不说,越让人想去猜,城内早就有各种版本的传言。
如今真下雨了,真打雷了
() 。
家家户户都有好奇的大人小孩探出头来。
酒楼茶馆里人声鼎沸,人们都纷纷围到窗户前。
只见暗沉的天色骤然一亮,有白色雷电从乌云中迸射而出,裂闪着朝地面而来。
所有人呼吸一滞。
还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眼前就突然出现雷纹密布的亮眼刺目高塔。
那刺眼的程度,几乎像是在朝他们说:“快看我!雷被我引过来了!”
见到这一幕,几乎所有人都屏住呼吸,而后又狠狠倒抽一口凉气。
“天雷真的去劈那个引雷塔了!!”
这惊呼声还没有落下去,伴随着一道雷声,四面八方传来重重叠叠的声音:“又劈它!”“又是它!”“雷又被引去了!”“它真的引雷!”
数道难以置信的声音,犹如看到了猪长了翅膀飞上天一样高亢尖叫。
听到这一道道声音,即使是再不感兴趣的人,也忍不住从床上起来,从忙碌的灶台边暂时离开,放下手中的活朝城外高塔望去。
高塔很远,天色又暗,其实大多目力不好的人,根本看不清高塔具体的模样。
但是所有人都能看清,那引雷塔通身滚滚雷电,惊耳骇目的炸亮模样。
那真的是天雷,天上劈下来的,他们看得真真的!!
两只眼睛都看见了!
许多人左眼写着震撼,右眼写着迷茫,整个人都处于一种脑子嗡嗡的状态。
这时不需要官府多说什么,只需一两个人在人群中稍微引导两句。
刚刚还寂静的人群,瞬间就像是被泼了凉水的油锅,瞬间炸开了。
城内外到处都是议论声,此起彼伏,惊叹一声接着一声。
雨停后,百姓们好奇跑到城外,看到漆黑一片,有点焦炭状的高塔。
“引雷,引雷塔真的能引雷!!这绝对是天雷!”
“这个引雷塔放在哪儿,天雷就往哪里劈,那之前传的天罚,岂不是骗老汉我的?”
“天罚你个鬼,有天罚能指哪儿打哪儿的?”
消息控制不住散开,随着一个又一个的引雷塔在众人面前显威力,每个人都变得信誓旦旦,有种自己被骗了的怒气。
这种人人都议论的事,传播得最快,就跟流言一样,长了翅膀似的。
越来越多,越传越广。
仿佛农村包围城市一般,随着商贾运送粮食进入云州,随着云州富贵人家出逃,随着大量的人口、物资流动,云州懵了。
“那是天罚!”
大着胆子拖粮食来卖赚差价的商贩:“这你都信?那都是什么时候的老黄历了。”
他一脸确信,信誓旦旦,好像天罚是什么老套落俗的消息。
“蝗虫是天罚!!雷都去劈皇宫了!”这是整个村都集结起来冲闯县衙的。
“鬼的天罚。”这是个趁机来低价买房的壮汉,他声音又粗又大,“有引雷塔,人想让雷劈
哪里就劈哪里!”
“要是雷劈一下就是天罚的话,那官府岂不是想让老天罚哪里就罚哪里?好笑。”
这壮汉胆子大,和商人说话腔调又不同,语气好像自带嘲讽,就好像在说:你个土老帽,这都不知道?
听得这个村的人都一愣一愣的,忍不住怀疑起来。
……
本身容易被煽动的人群,自己的判断力就低下。
只愿意相信自己“兄弟”“朋友”“亲戚”,并且认定了之后,就怎么也说不回来,比牛都倔。
但当这些最信任的兄弟、朋友、亲戚逐一倒戈。
当身边所有人都逐渐变成同一个声音的时候,他们也会以最快的速度倒戈回来。
云州官府也在暗中使足了劲儿,愣是在短短两三天时间内,彻底扭转了局面。
手段高一点的,已经短时间内凝聚起了人心,还顺便用引雷塔打了好几波鸡血。
再有资源一点的,还弄来了一波粮食,或者别的物资。要么作为鼓舞人心物资,要么作为吊在眼前的胡萝卜诱饵。
可谓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当百姓固执的唱反调,坚定的把他们当敌人的时候,一身本事无处施展。任凭你说破大天,百姓也只信那个“我大姑的二叔说”“我过命的兄弟说”“大家都说”“大伙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官府的那点力量,平时看着十分强大,但要真对上豁出去联合起来的百姓,那是真不够看。
若不是上头还有一道道政令下来,还有上头铁线压着,有部分本就无志,感觉吃力不讨好、甚至还有被攻击危险的官员早就想跑了。
但还是有更多官员在坚守,始终没有放弃,一次次说服着、组织着,始终带着更恐惧蝗虫的百姓在清理和灭杀。
坚守终究是有用的。
在奋力斗争中,蝗虫发展的速度很慢。
终于在蝗虫羽翼丰满,要成为成虫前,等来了曙光。
等来了团结一心,众志成城。
“有粮食运进来了!”
“南边送来了好大一批鸭子!”
“东边村子又跟官府派下来的人学着做了好大一张网!!扯网、扯网!”
……
数不清多少日子,记得不有多少日出日落。
当举着各种工具,再也等不到一只从田里、从土里、从阴沟里蹦出来的蝗虫后……
田埂上、村道中,在长久的寂静后,猛然爆发出劫后余生的欢呼。
“杀完了!!咱们把蝗虫杀完了!!”
“我们撑过来了!!”
“没有虫了,真的没有蝗虫了!!”
云州越来越多的地方响彻欢呼,希望与生机再次充满这片土地。
还有情感充沛的百姓,捂着脸啜泣,满脸都是劫后余生的泪水。
好消息一个个传回来。
京城里始终为云州牵挂的官员们,一个个也都忍
不住露出笑容。
唯有狄先裕笑过后,还有点惊讶:“什么?”
狄松实把云州传回来的消息递给他:“云州知州予我的回信,你也看看吧。”
咸鱼有点不敢相信的打开一看。
信上写了。
成群成灾的蝗虫不能吃,但凡身体差一点的老人小孩吃了都有腹泻丧命的风险,身体不错的年轻人也不能以此为食,吃多了会丧命。
蝗虫也没有趋光性,不会在燃烧大火时乌泱泱扑过来自取灭亡。
但是加上火烧,且焚且瘗,效果也比原来单纯只挖沟渠埋好些。
信中依旧表达了谢意。
狄松实语气感慨:“那时多半还是急中出错,现在仔细想想,历史上蝗灾发生过许多次了,哪一次大蝗灾不是饥荒、饿殍遍野?”
“连树皮都吃了、土也吃了,甚至易子而食,不可能会没人去尝试吃蝗虫。”
历史中每一次经历大蝗灾的人,切身处地的经历家破人亡,经历灾荒和死亡,求生的本能比谁都强,哪里会需要后人教这些。
听完,咸鱼:“……”
他就说吧!刷的视频、看的小说不靠谱。
他好不容易主动一回,哼哧哼哧跑去跟他爹说勉强还记得的建议,结果来这起乌龙子。
算来算去,竟然还是忽悠昭哥儿捣鼓出的引雷针最有用?
小昭昭穿着世子麒麟袍,高兴地从书房门口探头:“祖父,爹爹!!你们在说什么呀?”
“快来啊,封赏的队伍都快要到家门口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