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领上次任务的佣金。”他简短道。
虽然苏濯蛾和长老院合作的行为让各方都很愤怒,但这件事确实是流浪者公会官方和长老院谈成的合作,苏濯蛾只是接了这个任务而已,自然有钱拿。
“好的,您等一会。”对方又问道:“还有什么别的需要的吗?”
暗示很明显。
殷流云正要开口拒绝,猛然察觉气氛不对。
店里忽地安静下来,连窃窃私语的声音都像按下了暂停键,所有人好像还是原来那副样子却又好像有所不同,身体紧绷着,视线不自觉地向楼上飘去。
殷流云心下一顿,按着人设直接抬头看向众人看的地方,紧接着就瞳孔地震。
殷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站在楼上的阳台上,居高临下地睥睨众人。
他的神色冷淡,微微皱眉,有些厌烦似的。
这人甚至什么都不用做,压迫感就宛如巨石一般沉甸甸地压在所有人心上。他出现的那一刻就足以让所有人警铃大作,万分提防。
弹幕本来还在害怕,发现是殷渊之后都快哭出来了,比殷流云本人见了殷渊还热切激动。
【……我说怎么突然安静了,这个压迫感,嘶】
【笑亖,昨天殷子知道要来这里的时候做了多久的心理准备啊,结果咱妈就一露面,这里一窝坏人居然都不敢吱声了】
【别说,要不是知道殷子和殷渊大佬的关系,这个场面我看了也害怕,感觉这里一个人都活不了的样子】
偏偏前台询问殷流云的人是在阳台下面,那个角度完全看不到殷渊,因而还在问殷流云:“苏哥,你看看还有什么想要的吗?”
殷流云现在高度紧张,话都没过脑子,嘴上下意识习惯性地回答:“美式就行。”
前台缓缓地:?
他没怎明白,但还是犹豫着照做了。
要是别人这么说就可以基本上判断是新人,可以放心收割了,然而说这话的是苏濯蛾,在场没几个敢动手的,不被他当成食物就不错了。
既然大佬都发话了,就算不理解,他还是得老实做。
就是咖啡机都落灰了,他们也不太熟练,甚至说不定还得现查。
殷渊神情冷冷的,仅仅只是扫了殷流云一眼,根本没在意似的,很快就离开了。
他离开之后,店里才像活过来一样。
尽管殷渊可能并没有走远,气氛也显明地活跃了不少,只是没人敢议论刚才的事。
殷流云注意到他妈离开的时候似乎拿了几本书走,来都来了,他干脆上二楼调查一下。
柜子里的书很杂乱,看起来都是单本,大部分都积灰了,可见这里也没几个看得进书的。
这里好像并不是书店,而是借书的地方。
() 殷流云本以为是凭自觉还,突然发现这些书好像会自动刷新。
他讶然地眨了眨眼睛,有了几分身处游戏的实感。
书都刷新过了,也没有仪器记录,但其实想知道殷渊拿的是那几本并不难。
殷流云对殷渊拿走的书的封面多少有个印象,再者拿走的书重新刷新出来必定和原本的不同,只要看哪几本比较新,没有多少灰尘应该就是了。
书比较多,他找也废了一番力气,然而书拿到手的时候殷流云就沉默了。
书的封面赫然印着书名——《未解之谜:男人也能生子吗?》
可见殷渊的迷惑之深,以及殷流云那番自己是他和萧观南孩子之类的言论对他的震撼。
弹幕:【……】
【感觉咱妈是真的没想通】
【殷子你真是罪孽深重,咱妈这种冷面大佬都能被你给带歪】
【原来大佬也会有正常人的疑惑啊,我还以为这种疑问只有我们普通观众会有】
殷流云沉默太久,苏濯蛾这回也醒了似的,那只眼睛也睁开了,看到了殷流云手上的书。
这家伙也是个不爱读书的,有些惊讶道:“看不出来,你小子居然那么爱学习的吗?都进了游戏了还不忘读书?”
殷流云没说什么,手动把那只眼睛掐合上了。
他本来还觉得,他妈那么正经的人居然也会有这样的疑问,还觉得有些可爱,然而看到了其他书的书名之后就有些笑不出来了,神情复杂。
其他书里有的写的是一些爱豆的回忆访谈录,记录他们过去生涯的点滴,有的是一些舞种声乐之类的科普。
殷渊拿走的书,都是有关于他的。
他妈把他的事记得很牢,甚至包括他被迫在台上表演那一段,所以才会看这些科普的书籍。
他们其实都没见过几面,殷渊又是那种格外冷静的性格,殷流云根本没奢望对方会对自己有多少感情。
他没料到他妈居然还记着他。
殷流云一边有些复杂,一边忙着帮殷渊掩盖痕迹,利索地擦干净了其他好几本书。
话说回来他妈真的很嚣张,一点不怕这些被别人发现。
大概实力强的都这样吧,就像苏濯蛾也丝毫不担忧别人背后怎么蛐蛐他。
殷流云准备开溜了,然而前台突然叫住了他。
对方神色带着种如释重负的沧桑感,笑道:“您的咖啡。”
殷流云懵了一下,依稀想起来自己好像是真点了一杯。
他接了过来,装模作样地假抿了一口,昧着良心道:“还行。”
弹幕质疑道:
【真的吗哥?他甚至连粉都没搅开吧?】
【……我感觉像速溶的哎】
【救命,杯子都是沾着灰的,哥你这压根睁眼说瞎话】
殷流云拿着和流浪者身份有些格格不入的咖啡杯,明明姿态很随意,顶着的脸也不是他自己的,
但就是莫名和谐,帅气得像在拍什么杂志。
他自己完全没有意识到,闷着头往外走。
——然后就被堵住了。
是个看上去有些狼狈的老婆婆,眼睛好像还瞎了一只,身上也有些脏兮兮的,似乎在摆摊。
她堵在门前,殷流云根本没办法挤过去。
前台倒是帮他赶人了,然而老婆婆说她刚刚才被一个算命的瞎子欺负,她好好地摆摊却被对方把东西抢走了大半,现在又被他们这些年轻人欺负。
她念叨着,说自己又渴又饿,希望众人能买一些她的东西。
虽然这么说着,然而她剩下的那只眼睛却死死地盯着殷流云,好像在渴求什么似的。
殷流云顿了顿,不假思索地把手中的咖啡放到了对方身前。
那杯咖啡上面的粉甚至都还黏成一团没有化开。
老婆婆:……
站在外面隐蔽处看着的牧师和度涅克:……?
他们本来听说黑镜也在猎杀苏濯蛾,就想等着对方先出手看看。
据说黑镜能显出对方最难以拒绝,容易心软失去警惕的幻觉,一般来说都是美女财宝之类的,牧师他们也是这么猜的,结果没想到会是一个这样的老婆婆,甚至看起来苏濯蛾都不会吃的那种。
度涅克:?
他忍不住扶额:“黑镜的异能是不是倒退了?”
这能让苏濯蛾心软?
而且在流浪者公会来这么一个老婆婆,多离谱啊?
苏濯蛾是脑子有多缺才能信啊?
然而他们真没想到,苏濯蛾居然真的会把自己的东西给对方。
那样一个嗜血残忍的人,谁也没想到他竟然会做这样的事。
一个变态人渣,做出的哪怕一丁点善事,都会让人格外震惊。
很没有道理,但确实如此。
牧师眼眸幽深,轻笑了一声。
“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