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声望去，所有虫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上，黎温笑笑，硬着头皮转身走了过去。

在外面，他是伊琉斯的助理，要注意言行，不能给伊琉斯丢脸。

他向两位柱首行礼，末了看向雄虫诺里斯，“阁下，我该如何称呼您？”

“我叫诺里斯。”雄虫看向他，优雅地弯了弯唇角。

黎温忍着心下翻涌的情绪，扯出笑容，“诺里斯阁下，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黎温助理，你跟着首领这么久，对首领的喜好应该有所了解，诺里斯阁下特意为首领而来，今天想买一对定情戒指，你来看看。”贸易区柱首艾利斯轻轻叩了叩桌面，示意黎温看向桌上摆出的戒指。

戒指显然已经筛选过一轮，留在桌面上的个个都是精品，无论是用料还是造型，都透着一股子“我很贵”的气息。

听过艾利斯的话，雄虫诺里斯笑着摆摆手，“就是普通对戒，伊琉斯首领还在考虑，谈不上定情，回头要让伊琉斯知道我未经他同意这样说，怕是会生我的气。”

黎温只觉得头痛又加深了似的，他用力掐了掐掌心，诺里斯言语间透着亲昵熟稔，仿佛与伊琉斯已相知许久。

“雄虫阁下愿意主动购买戒指，多令虫感动，平日里来首饰店的，放眼看去可全都是雌虫，首领一定会接受阁下这份心意的。”艾利斯嘴上说着恭维雄虫的话，目光却意味深长地盯着黎温看。

黎温：“……”

黎温张嘴想说不会，但是想想他又不是诺里斯。

如果雄虫诺里斯买一枚戒指，伊琉斯就能感动，那他大概就是个笑话吧。

黎温敷衍地帮着挑选完戒指，便提出了有事要离开，“抱歉，书店快到开门时间了，我必须得走了。”

“身为首领的助理，还在外面弄什么书店，也就首领脾气好，你的工作重心该放在哪里自己心里没数吗？”艾利斯轻哼一声，对黎温的不满全部写在了脸上。

雄虫诺里斯出声拦住了这位阴阳怪气的柱首，“艾利斯，别这样，是我耽误了黎温助理的时间，黎温，去吧，感谢你帮助挑选礼物。”

“诺里斯阁下，您真是我见过脾气最好的雄虫。”

艾利斯的夸赞从黎温一个耳朵进去，又从另外一个耳朵出来，他根本没心思听。

头痛，思绪纷乱。

他今天接触到诺里斯，知道了雄虫更多的优点。

虽然傲慢却十分有礼，不像那些目空一切的雄虫惹虫厌烦，诺里斯自信矜贵，的确是一只优秀的高等级雄虫。

黎温茫然地走出首饰店，刚走过街尾的拐角，就被攥住了胳膊，疼痛从胳膊的皮肉传递过来，他一个激灵转头看去。

是柱首艾利斯。

“黎温，你都看见了吧，诺里斯阁下是一只优秀的雄虫，与首领十分相配。”艾利斯将黎温推按在墙上，“我怕你什么都不知道，今天特意把诺里斯阁下带到你的面前，好让你清醒清醒。”

黎温挣了挣，把胳膊从艾利斯的手掌中抽出，“我只是首领的助理，柱首要我清醒什么？”

“你要装到什么时候？”艾利斯嗤笑出声，“装成雌虫接近首领，然后博取同情趁机爬上首领的床，你做的这些事，以为没有虫知道？”

“你……”

“明明是一只雄虫，却整天假装成雌虫，真是不择手段！”艾利斯钳住黎温的下巴，阴沉地警告，“雄虫虽然少，但你看看你的等级，首领的地位和等级是你配得上的吗？哼，看你长得还不错，如果你只是为了钱财，可以跟着我，说不定我哪天心情好，就愿意让你标记了呢？”

艾利斯的话语让黎温胃里一阵翻腾，他重重甩开雌虫的手，“滚……”

黎温一刻都不想再待，艾利斯的话像生生撕开了平和的表象，将血淋淋的内里展露在他面前。

在赫拉卡奈，首领和柱首的关系就像一条河的主干和支流，他们既是一体的，又是互相扶持的，黎温甚至都不敢深想，这些话有没有一丝可能是伊琉斯对艾利斯说过的。

“你这是什么态度？在赫拉卡奈，没有支持雄虫胡作非为的雄保会，你——这是什么？”

黎温转身要走，艾利斯又去抓他另一侧手臂，黎温手被拽出口袋的同时，一个首饰盒掉了出来，艾利斯眼疾手快抢了过去。

“还给我！”黎温死死盯着那个首饰盒，几乎是扑上去争抢，想要夺回盒子。

“原来这就是你购买金属泥的用处。”艾利斯像扔垃圾一样，将打开的首饰盒连同里面的挂坠往旁边的造景喷泉里一扔，看着黎温仓惶往里跳的背影，冷冷一笑，“我警告你不要痴心妄想了！”

喷泉的石台高过半身，所幸里面没有水，金属泥还没经过煅烧，泡了水有可能会变形，黎温跳得急，扭了一下脚，感觉并不是很痛，便没顾得上查看。

喷泉底部积了一层薄薄的灰尘，沾了灰尘的首饰盒在底部砖面上划出一道痕迹，浅蓝色的砖面与周围灰尘的颜色对比鲜明。

黎温奔过去，看了一眼，晕眩感直冲头顶，他摇摇晃晃跌在首饰盒前。

挂坠摔成两块，中间阻隔着一道狰狞的歪斜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