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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那汗水流进了眼睛里,又从通红的眼眶?楓中涌出来,让人分不清滴落的究竟是汗水还是泪水。

男人身上滴着血,头发糙乱,双目像是被打了一拳般红肿,整个人散发着一种颓败、愤恨、绝望的气息,仿佛一只受了重伤,连引以为傲的锋利爪子都被斩断的困兽。

他生来是天之骄子,在任何地方都是出类拔萃,受人景仰,他总以为自己拥有很多常人所不能拥有的东西,可直到现在他才发现,他一无所有,一无所有。

或许,曾经他是拥有过什么的,可他没有珍惜,反倒亲手将其撕碎了。

心中有一个声音告诉他,闻峋,落到今天这种地步,是你咎由自取。

但他心里又难以自抑地回问,如果当初他不那么做,如果当他发现真相的时候没有将怒火全都对准姜渔;如果他理智一点,没有当着姜渔的面掘开闻淙的坟;如果他没有在闻淙的灵堂里那样残忍地对待姜渔,把姜渔逼到绝路...

甚至,哪怕他就是这样放弃尊严地,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地自欺欺人地过下去,那么,他和姜渔是不是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他早该想明白的,至始至终,他想要的只有姜渔,只要姜渔肯在他身边,只要姜渔肯永远像那样甜甜地对他笑,对他软声撒娇,那么其他一切都无足轻重,他可以放弃任何东西,家世、地位、财富、名声、甚至尊严,因为和姜渔相比,这些全都不值一提。

可万事没有如果,也没有早该,人本性如此,愚蠢而自负,总是要等到失去后才知道珍惜。

一面破碎的镜子,就算后面再怎么费尽心思地拼凑,也不可能再回到最初的模样。

浴室里的暧昧声响还在源源不断地透出来,如同萦绕在耳边挥之不去的魔咒,每一声都如同淬了毒的刀子,一刀刀刺穿他的心脏。

无边的漫长夜色中,闻峋痛苦地捂住了脸。

泪水从他指缝中涌出来,接连不断,似没有尽头。

*

褚弈一直到中午才回来,他进屋时姜渔已经起床了,正窝在沙发上抱着小兔子追剧。

男人身上带着一身汗意,脸上和手臂上有些红红紫紫的伤痕,头发也乱乱的,颇有几分灰头土脸。

姜渔随意地朝他投过来一瞥:“回来了?东西买齐了吗?”

他今早上起床时发现褚弈还没回来,就给他发消息,让他在外面顺便买些给小兔子吃的东西,一起带回来。

褚弈把手里提着的一堆东西搁在茶几上,原本每次一回来就要迫不及待地贴姜渔身上的人,这次只是闷闷地回了声“嗯”。

姜渔看着他脸上的伤,问:“你去哪儿了弄成这样?”

褚弈别开视线:“没去哪儿。”

顿了顿,又闷闷道:“你不是不关心我去哪儿吗。”

昨天他离开的时候,姜渔别说问,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下一刻,一个清脆的巴掌“啪”地一声扇在他脸上。

姜渔漂亮的眉眼带了几分少见的凌厉,冷冷道:“你甩脸色给谁看呢。”

厨房里正在准备午饭的闻峋和徐晏书见状,都默契地不发一言,埋头做自己的事。

褚弈要是被姜渔讨厌,受益的自然是他们。

男人身材高大宽阔,比纤瘦的少年高了整整一个头,胳膊比少年大腿都粗,可他站在姜渔跟前,却像一只耳朵和尾巴都耷拉下来的大型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