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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任何毛发,只有一张平静的,闭着眼睛的脸。

小曼是他和柏易亲眼见到进入汤里的……

所以他刚才想得没错,树就是汤,汤就是树。

或者说,根本就不应该有“汤”,“汤”是树异变来的。

柏易说他要“毁了汤”,所以树现在也渐渐凋零……

可他自己呢,现在又是什么情形?

荆白感觉自己的胸腔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可现在他没办法向任何人质问什么,忍得眼眶发红,口中尝到血的腥咸,也只是咬着牙,从地上拿起花铲,沿着眼前的“树干”没命地往下挖。

相比砸不动的“树干”,泥土还是相对正常的,荆白将泥土铲开,发现“树干”底下的根系也是肉色的。

比起上面还能看出是哪个部位的躯干,下面的已经只剩下肉色,极多,极密,近乎无边无际。

荆白瞧见了一根比较粗的根系,他吸了口气,举起手中的花锄,带着他身上所有的不解、愤怒和痛楚,用力向下砍去!

那根肉色的根断了,浓稠的黑红色的、血浆一样的东西开始汨汨涌出,与此同时,荆白感到自己左手肘上的印记火烧般地烫了起来。

荆白意识到了什么,掀开衣袖一看,果然,那个小山的印记颜色变浅了。

原本是黑色,现在已经变成了深灰色,甚至还在慢慢变淡。

荆白并不打算做什么,他甚至笑了一下。

这算什么,他终于达成了死亡条件了吗?

可荆白并不感到恐慌,虽然印记变淡的时候也和它烙上的时候一样痛,好像一块皮肉被生生剥离下来,但这痛很真实,真实得让他甚至有点快乐。

柏易把自己吊在了悬崖上,又用谎言把荆白过来的通路彻底斩断,让荆白不得不看着他命悬一线,让荆白这样一个从不后悔的人不得不反复回味悔恨的苦涩。

现在荆白终于也吊在悬崖边上了。

确实很危险,但想到他和柏易又重新面临了相同的处境,荆白发现,自己心里竟然是高兴更多。

“你也……太厉害了。”

他忽然听见身侧,一个有点虚弱的声音在说话。

那声音他非常熟悉,尾音带点那个人特有的,懒洋洋的笑意。

荆白直接愣住了,或者说,他以为他愣住了。

但眼泪根本不讲任何道理,像一场突如其来的雨,飞快地落了下来。

荆白茫然地摸了一把自己的脸,湿的,热的。

他不是在西院吗,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怎么能出现在这里!

荆白不想转过身去看他。

他以为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可事实上他的理性还在永不止息地运转。他知道柏易出现在这里意味着什么。

他的背僵硬地绷着,没有转过去,他听见背后柏易轻轻叹了口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