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词说的是什么,荆白听不清楚,可从他一能听见,那锣声就非常清楚。并不清越,非常亮、而且贯耳,硬要形容的话,就像远处传来的尖叫。

荆白能听见有人在说词,白恒一就能听清楚内容了。

惨白的月光下,他凹陷的双目像两个陷进去的黑洞,配上他紧绷的神色和几乎完全纸化的面孔,堪称诡异至极。荆白目光如常,从他面容上一扫而过,为了听清白恒一低声复述的唱词,他甚至还凑近了一些。

“正月一日炮仗响,无爷苦楚在孝堂。”①

他话音一落,荆白就听见一声锣响:“当——”

外面重又静了下来,荆白听出这死者是“爷”,便问:“这‘爷’,说的是谁?”

一直高度专注的白恒一侧耳听了听,沉吟了片刻,说:“这是南边儿的话,‘爷’指的是不是爷爷,是父亲。”

“二月鲫鱼埋土並 ,寻鱼容易见爷难。”

“当——”

哭声一直吚吚呜呜的,不甚清晰,但是如果用锣声来衡量,就能明显感觉到,它一声接着一声,然后,越来越近。

白恒一说:“三月谷种下黄泥,神仙难点谷芽齐。”

“当!”

锣声更近了。

荆白并不害怕这唱词本身,但他能估算出来声音离此处的距离,这让他更为心惊,因为这速度不对。

太快了!

没有人能走得那么快。

唱词的时候声音还有些模糊,难以分辨,等到锣声响,明显比上次响的时候近,也清楚了许多。但这中间相隔不过几分钟!

如果是人,就算是一路飞奔,也不可能把距离拉近这么多。

荆白定了定神,他在心中默默重复了白恒一方才复述的唱词。

三句唱词,先后唱了一年的前三个月。如果按月份唱下去,整段的唱词应该是到十二月为止。

荆白觉得有些古怪。

按照听到的锣声的行进速度,他估算了一下,等不到十二个月唱完,这个所谓的“送葬队伍”就能到他们家门口。

他虽然不了解这方面的仪式,也知道这个东西肯定有自己的规律。

比如唱词,肯定是整个流程的步骤之一。那么一般来说,这里一旦唱完了,肯定就要开始下个步骤。

荆白刚听见唱词按月份来的时候,只觉或许唱到十二月,这些东西或许就到他家门口了。

但是按他方才的估算,这估计……

曲折百转的唱诵声再次响了起来,这次不等白恒一复述,荆白自己都听见了。

“四月包米去问姓,问爷唔应泪双流。”

“当——”

更近了……

白恒一为了听清楚他们的唱词,此时精力高度集中,因此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四月……”

刚说完,他就意识到这个音量荆白自己肯定也听见了,便不再重复。

荆白见他表情凝滞了片刻,似在思索什么,随后转过头,对荆白道:“不对。按这个速度,这个队伍可能数到六月的时候就会到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