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
胶州军如何不知道周珩的恶?
只不过是有软肋被周珩捏在手中,不得不与虎谋皮罢了。
可现如今,局势逆转了。
军心的溃散就在一瞬间,泪水模糊双眼之时,他们几乎全部都放下了手中的武器,全然顾不上后头冲锋的号角。
见此情景,楚霁连忙示意蒯信喊话。
蒯信福至心灵,想起自己曾经当山大王时那些来“剿匪”的官兵的话,扯着嗓子大喊:“只要放下武器,沧州必然既往不咎。只要归降沧州,与沧州军享受同等待遇。”
“别给那个周珩卖命了,那就是一个阴毒小人。我们楚大人才是真的善待百姓、体恤将士,人人称颂。”
说着说着,蒯信冒出了些许真情实感。
他自己也是从旗峰山上那个流寇被楚霁带着,成为了一州的校尉。
再高的赞誉,在蒯信心中,楚霁也配得上。
胶州军的队列之中,周珩被自己的亲信保护着。
前头发生的事情他都已然尽数知晓了。
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慌漫延上心头,与之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无力感。
若说楚霁戳穿了他在桐昌城的阴谋,他只是感到愤怒,却不并十分恐惧。
那么此时此刻,便是局势几乎失去控制。
但也仅仅是几乎而已。
“这七百人没有了,便回胶州再抓就是。胶州有的是人!”
周珩一把掀开车辇的帷幔,失态地低吼着,吓得一众亲信跪地请罪。
恰在此时,他们身后的军队也一齐乱了起来。
哀嚎嘶鸣遍野,无一人在意军中的号角。
“大人,收手吧,我们不能……”
一错再错。
校尉费千跪在地上,可剩下的话却再没有机会说完。
周珩一把抽出侍卫的剑,结束了费千的性命,也封住了他的未尽之语。
军中那些杂乱无章的声音简直要冲破他的耳膜,将他拉入无尽的深渊。
“放肆!你们都放肆!谁若是再敢有动摇军心之语,杀无赦!”
周珩手中长剑铮然触地,生生没入土地半寸有余。
透过战车的帷幔,周珩隐约能看见孑然立于城墙之上的楚霁。
没有兵甲利刃的守护,却在万民拱卫之中。
周珩的目光骤然凶狠。
不,他还没有输。
周珩从车辙上翻身而下,拉过战马,拿起长弓。
城墙之上,蒯信依旧在激烈地讲着话。
从楚霁将他这个土匪头子带出旗峰山,再到今天沧州城内人丁繁盛、六畜兴旺的现状。
放下武器的胶州军越来越多,就连沧州军也受到了感染。
蒯信打小是个不爱念书识字的,不像他的两个哥哥那般能言善道,可他所说都发自肺腑,反而更有朴实真切的力量。
“咻——”
长箭破空而来。
出自周珩之手,目标是阵前形容激动的张大壮。
而此刻的张大壮满心满眼地盯着自家未婚妻子,全然没有注意到身后袭来的箭矢。
楚霁薄唇轻抿,连忙搭弓。
弓弦撤手的瞬间,将原本袭向张大壮的箭矢击落。
可就在众人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的时候,周珩已然脚踏马背,凌空而起。
长箭直直地朝楚霁而来。
方才射向张大壮的一箭不过是掩饰,这一箭才是周珩真正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