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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力量就是这样被层层分割的。”

安东尼的声音远远传来,低如叹息,又莫名有一丝玩味:“诺亚拿走了你最强大的部分,人类再拿走你剩下的60%,一半给商慈,一半在程风雨那里保管。”

林逾没有做声,安东尼就替他感慨:“真麻烦啊,拿回本就属于自己的力量,竟然需要经历这么多的磨难。诺亚真是太不体谅了。”

林逾笑问:“这和诺亚有什么关系?”

诚如诺亚对002说的那样,他“剥夺”的那些,的确都是于自己无益的东西。

倘若他也和诺亚一样生来具有高维的记忆、对人类的敌意,和如此强悍的力量,那么他的童年和少年一定会过得更加艰难,也不可能拥有现在亲密的队友。

诺亚是真心希望“弟弟”可以在体验作为人类的生活之后,再捡回作为降落坐标的身份。

“好吧,那你猜猜看,绵羊派为什么坚定地在你我之间选择你呢?”

答案昭然若揭。

想必是安东尼早就知悉这段历史,自然也知道了“皇室”的内幕,所以皇室不信任他的忠诚,觉得还是一无所知的自己更加趁手。

眼前白雾消散,他们却已不在红海。

林逾发现自己早就被安东尼带回了“崩溃”塔里,他有些懊恼,因为这说明安东尼本有无数次机会可以杀死他,而他掉以轻心了。

“兰瑞·法雷尔不止杀了周闵,他还软禁了原本的「丑牛」。现在这个何来遇,实际上只是一个克隆体——你应该能察觉吧,他对兰瑞过度的依赖,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独立生活的人类。”

“所以你就说兰瑞是绵羊派的叛徒?”

“最主要是某天,我和他在基地的实验室里撞了个正着。发现他带着‘何来遇’……正意图破解实验室,读取诺亚的记忆呢。”

安东尼自己找了一张座椅,跷起二郎腿,优哉游哉地解释:“要不是那天我正好在研究实验室到底怎么打开,说不定连我都发现不了他是这么精通演戏的孩子。”

“……他做到了?”

“诺亚说过,实验室只有002能打开,哪怕是我也束手无策,更何况他们。”

“那这些记忆——”

安东尼笑吟吟说:“是我继承了诺亚的记忆,然后自愿送给他们的见面礼。”

在莱希特家族时,那副以埃尔法拉记忆为基底的幻境里出现过安东尼的隐喻。

——《演木偶戏的人》。

“我也不希望你们再是有血有肉的了!”

主人公如此怒道。

林逾一度以为,那是在暗示安东尼对埃尔法拉、卡拉和利斯特拉等人的控制欲。

是安东尼憎恶他们的不告而别,因此捏造木偶,假扮自己至亲至爱的家人,由此粉饰太平。

现如今,林逾又有了新的解读。

透过那双含笑的眼睛,他却听见了安东尼不断发出的求救:

“让我彻底地死去,让我别再是有血有肉的生灵。

“让我认真做一个木偶,让我不用再重临诺亚当初的心情。”

“——我不希望自己再是有血有肉的了。”

假使说,陆惟秋是继承了诺亚对高维同胞、对002,即对林逾的执念和追求;

那么所有人都默认,安东尼继承的就是诺亚对人类的爱护和庇佑。

然而事实果真如此吗?

林逾想,说不定诺亚根本不是在人类和高维之间犹豫。

他只是在煎熬着,面对这巨大的责任,不知该继续担负,还是就此逃避。

“我本来有很多机会结果了你。”安东尼说,“但我求问‘预言’千次万次,你我谁会是最终的救世之人。它只说,你是我,或者说诺亚,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