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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的人闻弦歌而知雅意,立马排忧解难:“此举有违祖宗之法,请陛下收回成命。”

沈绩阴鸷地盯着说话的人:“你要抗旨?”

章惟德故作为难地叹了口气,比最忠心的臣子还要大义凛然:“陛下,请恕臣等难以从命,杏榜已出,无凭无由便出尔反尔,难以向天下人交代,臣不能将圣上置于不公不诚之境。”

这句话里的“天下人”,大概仅限于官宦权贵吧,平民是不能算人的。

“如果朕坚持呢?”沈绩冷声道。

他幼年登基,彼时在朝中无人可用,群臣奏对都是直接面向章丞相,他空有皇帝之名,却什么事都做不成。今时不同往日,他也有了属于自己的班底,再不是当初只能看章家脸色的时候了。

章惟德沉默片刻,“如此,臣有一计。”

“圣上求贤若渴,已张贴杏榜无法更改,却可开一次小考,从落榜考生中再择优者,同赐贡士,恩准同参殿试,成天子门生。”

每一次科举都是收拢心腹的好时机,受贿牟利都是其次,最大的好处是,他们可以借此安插自己的人手进官场,也能利诱一些人进泥潭。

只要他们的联盟涵盖范围足够广,足够牢不可破,便是皇权也奈何不得。

章家地位如此特殊便是因为如此,只要他们不点头,皇帝纵然下令也没有人去做。

沈绩思量片刻,看向他的心腹——尹贵妃之父,国丈尹则诲。

尹则诲任尚书令,在沈绩的纵容下已能与章丞相分庭抗礼,如今百官几乎都以他们二人为首,至于那些不站队的,要么格外低调且识时务,要么早就或主动或被迫辞官。

尹则诲微微颔首。

沈绩不情不愿道:“准。”

“父皇英明。”五皇子喜不自胜。

饱受逆子折磨的沈绩看到五皇子孺慕崇拜的目光,一时间老怀大慰,只觉得不愧是自己最喜欢的孩子。

正想着,便听见沈明恒嗤笑一声。

“太子。”沈绩厌恶道:“你又有什么事?”

“陛下,怪不得你是个昏君,孤劝你,没事多读点书吧。”沈明恒指指点点:“长安米贵,你看他们这一穷二白的样子,一月后再考?你想逼死他们不如直说。”

他忽然又警惕起来:“你该不会要用国库来养他们吧?孤不同意,那是孤的钱。”

沈绩眼角抽搐了一下,怒道:“沈明恒,朕还没死!”

这就惦记上他的位子了?

“孤又没说你死了。”沈明恒揉了揉耳朵,嘲讽道:“陛下,什么都听你那好岳丈的只会害了你,你要不会当皇帝,不如趁早退位。”

许是沈明恒类似的言论实在太多,在场的人听到这样大逆不道的话语竟也没有太大的反应。而被一个蠢货质疑智商,比起生气,沈绩心中更多的是一种荒谬的喜感,他像是在看哗众取宠的丑角,讥笑道:“朕倒是想听听太子的高见。”

沈明恒整了整衣袖,负手而立,语气随意:“简单,既是沈承孝出的主意,那就让他来养这群人好了。”

五皇子惊呼:“皇兄,臣弟哪有这么多钱?”

落榜考生三千,他要管这三千人一个月的吃喝住行,他怎么养的起!

沈明恒瞥了他一眼:“没钱?没钱就别乱替人请命。”

“臣弟……”五皇子正要再说,余光瞥见尹则诲不赞同地摇了摇头,顿时憋屈地咽下涌到喉咙的话。

尹则诲躬身长拜:“太子殿下说的是,正是我等应有之义,臣也愿意尽一份力。”

“真的?”沈明恒狐疑地看着他:“你这么有钱?”

尹则诲面色淡然:“家中只余些许薄产,但此举关乎社稷,臣便是散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