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恒轻咳一声,其实他已经被贬为庶人,论尊卑长幼,赵裕璋这话都有些不讲道理,“你来做什么?”
“臣弟……”
“是草民等求三皇子代为引路。”周时誉仍一丝不苟地行揖礼,是下位者对上位者的尊崇,他希望这个付出一切为读书人的开路的少年,仍然可以高高在上,享无数荣光。
至少在他这里,沈明恒永远为君,为尊,为主。
周时誉问:“殿下日后有何打算?”
“孤没有打算,倒不如问,你们有何打算?”沈明恒自夸自擂:“不是孤自负,孤觉得孤挺聪明的,你们若是后续还有计划,孤可以为你们参谋参谋。”
他当然是很聪明的,普天之下,再没人可以让周时誉如此心服口服。
可过往十六年,无人知他胸中丘壑。
“殿下行此举前,为何不告诉我?”同样是控诉的话,宋景年偏说出一股委屈和可怜的意味来,与沈谦益对比,高下立判。
起码沈明恒对他莫名没有底气,他原想说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哪需要向你们交代,但见到宋景年微红的眼眶,话出口便换了一番模样:“那个,孤也是有把握才……”
他讪讪一笑:“孤知道孤不会有事,孤到底也算半个章家人,他们不至于太强硬地要逼死孤,而且尹家也不会让孤死。”
沈明恒分析道:“孤只要活着,章家就不好另寻他人扶持,孤是章家的后路,后路不断,难免让人心存疑虑。再者而言,孤已经展现了孤的手段,说不定就有人眼红这从龙之功,毕竟如今孤与章家决裂,他们当然可以重新站队。”
对于章家一派的人而言,效忠沈明恒所要付出的代价实在太低。
废太子孤立无援,他们完全可以在为章家做事的同时给这人一个方便,只要零星几点帮助,就有可能获得百倍收益,何乐而不为?
所以活着的沈明恒比死了更有用,他是扎在章家心口的一把刀,刀不拔出来,再好的药都治不好伤。
在场没有蠢人,沈明恒只消说了个开头,他们便也能想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们也理所当然能够想到——章家不会允许沈明恒活着。
“陛下与尹家会保您,章家会杀您,殿下,您要用性命去赌他们的胜负吗?”宋景年声音带颤。章家是不会动用朝堂在众目睽睽之下逼死沈明恒,可连傅良都知道找人暗杀,章家只会做得更加炉火纯青。
沈明恒语气轻快:“何至于此?孤身手还不错,你们不是也知道吗?”
沈谦益忍不住了,呛声道:“皇兄是有几条命敢去拼身手?宫闱倾轧多少阴邪手段,皇兄你知道多少?又能躲过几次?你怎么总不将自己的性命安危放在心上?”
沈明恒听得一头雾水,“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不是,你们究竟是来干什么的啊?”
就算他勉强承认这次是冒了一点险,可这个“总”字从何而来?他觉得他还是挺在乎自己这条小命的。
一幅理直气壮问心无愧不知悔改的模样,看得人格外生气,周时誉深吸一口气,“草民斗胆,愿为殿下效犬马之劳,请殿下吩咐。”
他才不信沈明恒之后什么安排都没有。
沈明恒疑惑道:“你们没回客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