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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元修抬头去看。

祁元修没见过张庭鹤,唯一一次“见面”对方还是借了方闻丘的身体。

想象中,他一直以为张庭鹤会是个面容阴鸷的老人,毕竟对方成名的时候连他的父亲都还没出生。

可是出乎意料,张庭鹤的皮相还不错,姿容俊逸,雅人深致。

他的仪态也特别,美则美矣,却有种不和谐之感。

张庭鹤语气柔和却不容拒绝:“祁小道友,令师如今正是紧要关头,你还是不要打扰他为好。既然陆家庙小,不如往太清小住,如何?”

祁元修很难不去关注张庭鹤怪异的动作与腔调。

要是再早些时候,他或许还看不出来,可是自他搬到浮光峰顶,与师尊朝夕相处,时不时还能见到几位师伯之后,便怎么看都觉得张庭鹤有种东施效颦、邯郸学步的不伦不类。

他的师尊,是这天底下一等一自信耀眼之人,骄傲长在骨子里,哪怕不说话,也能让人觉察出渊渟岳峙般无与伦比的强大。

可张庭鹤?这个在世人口中与他师尊平分秋色的真仙,好似是在强行模仿他人才装出的这一幅可以勉强拿得出手的模样,连抬手的弧度都像复刻般一板一眼,偏偏还要刻意显得云淡风轻。

或许也能用刻板来表示,但祁元修只觉得他是自卑。

“张仙人这是在模仿谁?太假了,以后别演了。”祁元修轻咳一声,挑衅地说。

他现在也不怕激怒对方了,张庭鹤显然来者不善,他话说的好听与否,都改不了最终的结果。

张庭鹤顿了顿,比起愤怒更多的是难以置信,他愕然道:“你说什么?”

很久以前,他羡慕他的兄长。

他兄长是他大伯的儿子,一出生就被确立为家族继承人,众星捧月地长大。

兄长天赋极好,性格也好,人又聪慧。那时他所生活的小城里,没有人不喜欢兄长。

而他不一样,他是五灵根,是私生子,他的生父是个只会给家族蒙羞的赌鬼烂人。

因为生父的缘故,连带着他也不被人喜欢,在家中无人问津地苟且偷生,与他向来是人群目光中心的兄长毫不相关。

后来他被兄长接到身边照顾,同吃同住,看在兄长的面子上,其他人也会高看他一眼。

他那时跟在兄长身后,时常忍不住想,如果他是大伯的儿子就好了。

如果他是天灵根就好了。

那他一定能比兄长做得更好。

后来他便有意模仿兄长的行事作风,模仿兄长的穿着打扮、动作喜好,时间长了,连一些兄长自己都未曾注意到的小习惯都一般无二。

所有人都说,他和兄长越来越像了。

兄长听了还挺开心,说许是相处时间长的缘故,说“阿鹤心中有兄长”。

他们本来就是堂兄弟,相貌有几分相似,爱屋及乌之下,他也能借兄长的光,得到几分来自长辈的疼爱。

全家只有大伯母从始至终不喜欢他,或许是因为母子连心,她从一开始就预感到了,他只会给他心爱的孩子带来不幸。

有朝一日,他会杀了他的兄长。

时过境迁,那些旧事早已被尘封在时光深处。

他一路走来腥风血雨,知道他过往的人全都已经死去。十九岁的祁元修与他兄长之间隔着漫长的洪流,怎么会突然说出这句话?

他知道了什么?是谁告诉他的?世上还有谁知道?

祁元修嘲笑:“看来被我说中了?哈,堂皇大气哪里是能演的出来的。”

张庭鹤眉眼含怒,心下却着实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