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图基戎催他继续往下说。
蔡逯勾起嘴角,“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正在与她陷入一段热恋。”
阿图基戎:……
蔡逯继续说道:“那个时候,她化名小冯,在稻香坊当值。起初是在坊里酿酒,后来就开始调酒。”
阿图基戎回:“难怪她总能把苦涩的酒液兑得很好喝,原来从那时起,她就在调酒。”
阿图基戎对这种八卦很感兴趣,催蔡逯多讲些。
到底还是后辈,听起这些话,全将其当成一段遥远的故事。
可这些遥远的故事,对蔡逯来说,却是他真切经历过的珍贵回忆。
“她说她一直住在学堂,可她分明是才刚搬到学堂里。”
“她说她一直珍藏着我送的那把伞,可后来我才知道,她早就将那把伞给扔了。”
“她说总有男人来上门找事,后来我才知,那些来找事的男人,其实都是她的老相好。可她之前分明说过,我是她的第一个和最后一个。”
“那时候,盛京的北郊还是一片荒地。她和我经常出去跑生意,忙的时候,将就吃几口野菜对付。她很乐观,指着荒地,对我说:‘将来这里一定会是京城最繁华的地方!’”
“我活泥,她刮腻子。最初我俩的手艺都很生疏,经常把墙和地涂得凹凸不平。”
“听到那句‘只是玩玩’,我狂得不行,说分手后,我决定不会觍着脸求复合。结果后来……”
“那时候,我还以为自己是高明的猎人,能把她拿捏在掌心之中。多可笑啊,此后我为自己的狂妄,付出了很多代价。”
“她是精明的骗子,骗走了我的所有,偏偏令我甘之如饴。”
说着说着,蔡逯就落了泪。
泪光闪烁中,仿佛又看到她扮猪吃虎、佯装单纯的那副模样。
当流逝的时间被无数段记忆重新数了一遍,他才发现:
原来,他与她,真的纠缠了太久、太久。
那些爱与恨、笑与泪,在无数次的暴雨夜里扎根成长,最终长成了一株参天巨树。叶脉交错,生生不息。
数不清有多少次,蔡逯是在哭泣中沉入梦乡。
这次亦是。
起夜时,灵愫才发现,蔡逯早已泪流满面。
哭什么呢?蔡小狗。
她蹲下身,轻轻抚去蔡逯脸上的泪珠。
把他的泪擦干后,她心里默念了声:晚安。
却没想到,刚站起身,抬脚要走,就被他拽住。
力道很轻,但他的的确确抓住了她的脚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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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番外(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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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住她,仿佛只要抓住她,就能抓住一场虚无缥缈的幻梦。
幻梦里有无拘无束的风与流云,有一段自由自在的美好恋情。
蔡逯眼神惺忪,不由得撑腰倾身,朝她凑近。
她蹲下身,披起一身月华,脸被黯淡的月光照成了虚晃的月魄色,像是一个从月宫跑到凡间的仙人。
她的嘴唇动了动,轻声细语地说了几个字。
“哭什么呢。”
蔡逯想回话,想努力看清她。
可他的嘴被空气封住,眼眸也被眼窝死死箍住,只能隔一场镜中月水中花,虔诚地临摹她的模样。
雨打芭蕉,琼珠乍碎。
他的心被雨水打得湿漉不堪,啪嗒啪嗒地滴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