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笃笃——”
三声过后,马府的下人前来开门。
下人见韩榆是个生面孔,又衣衫破烂,语气不冷不热,隐约带着几
分鄙夷不屑:“又是个上门要饭的?”
韩榆扯了扯脏兮兮的衣袍,不疾不徐道:“从越京前来赴任的通判,韩榆。”
下人愣了下,半信半疑,直到韩榆取出任命文书,这才连滚带爬地进去通传。
彼时,马永超正在饭厅与妻妾儿女一同吃饭。
妻子周氏温婉体贴,妾室温柔小意,儿女们更是乖巧懂事,这让马永超舒心不已,自觉成了人生赢家。
下一瞬,就因为下人的话当场喷出来。
马永超腾地站起来,顾不上沾了饭粒的衣裳,满是不可置信地道:“你说什么?!”
下人哆嗦了下,颤声重复。
“韩榆那厮怎么来这么快?而且他不去府衙,不去客栈,大晚上的跑来我家作甚?”
怀揣着满腹疑窦,马永超健步如飞,直奔大门跑去。
片刻后,看着门外衣衫褴褛,形容狼狈的少年人,马永超瞳孔颤抖:“你是......从越京来的韩榆?”
我怎么瞧着不像呢?
试问哪个官员赴任不把自个儿搞得光鲜亮丽,好在上峰和同僚面前留个好印象。
反观面前之人,若非那张俊美的面孔,马永超真以为他是上门讨饭的叫花子。
韩榆及时递上任命文书,欲哭无泪道:“途中出了些意外,满身金银都被抢走了,任命文书被下官藏在衣袍的夹缝中,这才幸免于难。”
马永超当时就:“......”
余光情不自禁地瞥向紧挨在韩榆腿边,养得油光水亮
的黑猫,眼里挂着明晃晃的疑惑。
马永超又问:“既然如此,韩大人又是如何到徽州府的?”
韩榆面露赧然,两颊浮现两抹不甚明显的红晕:“下官是一路乞讨而来。”
马永超:“......韩大人受苦了,赶紧进来吧。”
“多谢知府大人收留。”韩榆弯腰抱起壮壮,感激之色溢于言表,又在瞬间转为低落,“若不是知府大人,下官初来乍到,真不知何去何从。”
马永超嘴角抽搐,他可没打算跟这位从越京而来的韩通判走得太近。
要问缘由,大概就是韩榆来得突然,他们有些东西还没彻底扫尾干净。
万一被韩榆发觉,可是要掉脑袋的。
马永超心里骂骂咧咧,面上不显分毫:“韩大人只管安心住下,明日本官带你去府衙,稍后也会为你安排住处。”
韩榆眼睛亮晶晶的,重重点头:“多谢知府大人,下官定会好好做这个通判的!”
马永超心不在焉地应了声,打算等安顿好了韩榆,还得去周家一趟。
韩榆亦步亦趋地跟着马永超,一路上都在喋喋不休。
“下官这辈子都没吃过馊饭,这几日却尝到了,知府大人可知馊饭是什么滋味儿?”
马永超: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当初带壮壮回家,下官便对天发誓,定要好好对它,不料半途遇上劫匪,连累它和下官一起吃苦。”
马永超:壮壮......不会是这只肥猫吧?倒是贴切
。
说着说着,韩榆竟哽咽起来。
马永超一个向日葵转头,惊恐地发现,韩榆他竟然要!哭!了!
韩榆对马永超惊疑不定的眼神仿若不觉,吸了吸鼻子,万分伤感地说:“爹娘都站在二哥那边,我只有壮壮了。”
马永超眼角抽搐,这都什么鬼?
以防韩榆继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旁若无人地哭哭啼啼,马永超赶紧打住他的话头:“韩大人可吃了?”
韩榆的絮叨停住,拨浪鼓似的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