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苏总兵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借喝茶掩饰眼里的讶异。
刚才一路走来,他发现这座宅院空旷得可怕,也寂静得可怕。
没有小厮,也没有婢女。
这和他印象中四品知府的形象大不相符。
还有这个给他上茶的年轻男子,单从脚步声便能判断出是个练家子,且深不可测。
以上一切都出乎苏总兵的意料,也让他更为谨慎。
心思百转千回,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
苏总兵取出一把钥匙,双手
奉上:“清水胡同最尽头左边的院子,里面放着下官多年来的......积蓄,即日起便全权由大人您全权支配。”
说是积蓄,其实这些到底是什么,彼此心知肚明。
韩榆却没接过,只问道:“苏总兵此举何意?”
“下官听闻,青龙寨匪寇贿赂的官员已将收到的金银全数上交,唯独下官带人攻打青龙寨,一时耽搁了,如今回来,自然不能漏下。”
韩榆噗嗤笑了,单手撑着下巴:“苏总兵不会以为,本官私吞了那些银子吧?”
苏总兵怔了下,将想说的话直白表现在脸上。
——不是吗?
正因他以为,所以才会在夜里来找韩榆。
这次他立了功,即便韩榆手里握着他的把柄,也该通融一些,不会再追究他的过错。
至少短时间内不会。
以防万一,他才做出了这个决定。
韩榆从他的眼里读出了答案,忍笑说道:“苏总兵,你可能误会了。”
苏总兵伸出去的手就这么僵在半空,掌心的钥匙都变得烫手起来。
他难得舌头打结,说话都结巴了:“大、大人的意思是?”
韩榆颔首,指腹在桌面上漫不经心打着圈:“那笔银子已被本官存入府衙的公账上,留作他用。”
所以没有私吞。
韩榆更不会收下他迟来的示好和低头。
苏总兵很庆幸,他皮肤够黑,旁人轻易看不出他的窘迫。
“是下官会错了意,还请大人莫要从下官计较。”他倒也能屈能
伸,短暂的羞窘后,很快恢复如常,“那下官的积蓄也归入公账上吧。”
韩榆这次没有再拒绝,坦然接下了钥匙:“本官替云远府百姓谢过苏总兵。”
“大人言重了。”苏总兵摇头,打算告辞。
韩榆却在这时又叫住他,言辞恳切:“苏总兵明日可有空闲?”
苏总兵不明所以,还是给出了肯定答复。
只见韩榆屈指轻扣两下桌案,气定神闲道:“云远府并非只有一个青龙寨,或许无法全部剿灭,但本官也想尽力而为。”
苏总兵恍然,原来雷公寨和青龙寨只是一个开头。
这两个匪寨的先后覆灭,才算是彻底打响了剿匪的第一炮。
而每剿灭一处,他也会积攒下相应的功劳......
苏总兵不敢再往下想,但急促的呼吸还是暴露了他的真实情绪。
他并腿站直,眼睛亮得惊人,声如洪钟:“是,下官听候大人差遣!”
他坚信,经过白天百姓的沿街相庆,漫天花海飞舞,绝不会再有士卒对剿匪抱有抵触心理。
百姓说,他们是英雄。
没有人能拒绝这样热烈诚挚的追捧。
言尽于此,苏总兵极有眼见地提出告辞。
韩二送他出门,很快折返回来。
韩榆把钥匙丢给他,吩咐说:“去验收。”
韩二恭声应是,身影融入黑暗中。
韩榆在原地静坐片刻,这才回后院洗漱睡下。
壮壮孤零零地趴在床上,像极了等待铲屎官回来的空巢老猫。
韩榆见状,不
由失笑。
他不得不承认,这几天忙于公务,他委实对壮壮多有忽略。
正打算好好补偿它一下,发现按在被褥上的肉垫脏兮兮,在深色的被单上留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