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三不疑有他,抓起吐血后晕厥过去的孙妈妈往外走。
韩榆立在密室门口,颀长的身影在幽暗烛火的映照下明灭不定。
哭声还在继续,像是要把一辈子的眼泪都在今天哭完。
韩榆对此感到头疼,以手扶额:“别哭了,待会儿官兵会进来为你们松绑,松绑后慢慢往外走,不要着急不要推搡,以免摔倒......”
“大人,您要走了吗?”
韩榆循声望去,问话的是个十岁出头的小姑娘:“不走,我在外面等你们。”
“大人,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家?”
韩榆好脾气地回答:“本官会尽量联系上你们的家人,在此之前,还请诸位暂住在养生堂里。”
“大人,我家里人都死光了。”
韩榆眨了下眼,语气如常:“六亲
无靠的情况下,可以留在云远府,到官府登记后住进养生堂,十五岁以下的衣食住行全由官府负责,十五岁以上则需要以工抵债。”
哭声渐止,所有人都全神贯注地听韩榆讲话。
韩榆垂手而立,用征求意见的口吻:“诸位以为如何?还有什么问题吗?”
索性一并解决了,省得这群小可怜们心中不安,偏激之下闹出什么事来。
“大人,假如我爹娘都在,但是他们觉得我被拐走后失去了贞洁,不想认我,或者想让我以死谢罪,我也可以住在养生堂吗?”
问话的是个年轻姑娘,十五六岁的年纪,忽略脸上的泥灰,依稀可以看出她的清秀娇俏。
韩榆吐出一口浊气,她显然不是云远府人士,否则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这让他想到养生堂里的那些女子。
“贞洁自在人心,不在他人。”韩榆顿了顿,没有发表更多抨击所谓贞洁的言论,“养生堂欢迎每一位无家可归之人。”
那位姑娘抿嘴笑了,豆大的泪珠从眼角滚落。
韩榆眉间折痕愈深,皱起一个小疙瘩,不再看她,又回答了另外几个人的疑惑。
“大人。”
十来个全副武装的官兵出现在暗道里,为了不引人注意,他们穿了深色的衣裳,几乎融入黑暗中。
“进来吧。”韩榆侧过身,“动作轻些,别吓到他们。”
官兵自是无有不应,轻手轻脚地跨进密室。
这么多人高马大的陌生男子突然出
现,即便是官府的人,当他们走近时,大家还是不可避免地瑟缩了下。
官兵注意到他们身上的淤青和血痕,满心的愤恨交加,解麻绳的动作越发柔和。
韩榆走出城隍庙,李通判和吴同知大步迎上来:“大人。”
“吴大人年长些,你跟他们去养生堂,若有情绪不对的,还请吴大人务必把人安抚好。”
吴同知拱手:“是。”
“李大人,你随本官去红杏楼。”
李通判试探问道:“大人可是打算查封红杏楼?”
韩榆不答反问:“有问题?”
“呃......没有。”李通判摸了摸鼻子,识趣地保持沉默。
他只是在想,红杏楼一旦查封,某几位同僚作为那地方的常客,怕是要急坏了。
但这与他无关。
孙妈妈无视大越律法,肆无忌惮地买卖人口,想来红杏楼也不会干净到哪里去。
查封了也好,说不准又能为官府的公账再添一大笔进账。
等密室里的数百人全部出来,韩榆才翻身上马,带着李通判和一众官兵策马远去。
受害者们眼巴巴地看着知府大人离开的背影,直到连人带马缩成一个小黑点,才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
吴同知不由好笑,连着咳嗽几下才吸引来他们的注意:“走吧,咱们去养生堂,稍后会有大夫为你们处理伤口,好好睡一觉,攒足了精神才能回家去。”
“是知府大人为我们请的大夫吗?”
“知府大人还会再来看我们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