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摇着扇靠到椅背上,刻意笑得跟小孩子似的,撒着娇和络娴要人,“她既不急着回去,我?向二?奶奶讨个情?,挪她到我?屋里帮衬帮衬怎么样啊?我?看那孩子又伶俐又聪慧,还能算会?写的,我?那里也着实?差这么个人手,里里外?外?全靠毓秀一个人撑着,哪里张罗得过来?就怕二?奶奶舍不得。”
络娴惊得空张着嘴,把?老太太跟前那几个丫头媳妇望了望。
老太太也望望她们,和当中?一个妈妈噘着嘴道:“瞧,我?说得不错吧,二?奶奶一定舍不得给我?,你们还不信,只图你们轻省些,只管逼着叫我?要。”
那妈妈笑着端了碗茶到络娴桌上,“哪能呢,咱们二?奶奶是最?孝顺的,老太太讨她个人她还会?不愿意?”
络娴立刻敛了惊色,赶忙答应,“这自然是的,老太太能瞧她好,是她的福气?,也是孙子孙媳妇的福气?。素日要孝敬老太太个什么,偏老太太使的用的,什么不比我?们的好?今日老太太朝我?要个人,我?巴不得有这机会?孝敬呢,回去我?就打发她到您屋里去。”
虽然说定,可络娴下来还有些蒙头蒙脑,不知玉漏几时讨了老太太的喜欢。后来细想,前些时那些差事办得好,不单是她风光,连玉漏也跟着露了脸,只怕那时候就得老太太青睐了。
这事不见得是坏事,可她心里却莫名有些不舒服,总觉得玉漏有背着她攀附高?枝的嫌疑。因此送完殡归家那日,先没急着告诉玉漏此事,只在话语里藏着些试探的意思。
天更见热了,烈日如火,流金铄石,当下回来收整一番,大家都各自回房去歇。玉漏见那案上的首饰匣子没阖拢,悉心地走去扣上锁扣,听见络娴在背后笑着,“你说怪不怪,这回我?们在外?头,老太太常和我?问你。还夸你呢!说你能干,聪慧,比我?们家好些丫头都强!”
这笑声嵌在那汹汹的蝉鸣里,忽然显出一种尖锐。她本?就是个直肠子,装也装不像,玉漏一下就猜到,一定是老太太向她要人了,她回来没急着明说,俨然是觉得遭了背叛。
玉漏斜下眼从妆案上摆的那块芙蓉花圆镜里窥了一眼,果然她些微冷笑着的脸嵌在里头。以为是在她背后她看不见?这人真是傻气?十足。
她背着腰身,用绢子搽那首饰匣子,不以为意地搭腔,“想来老太太一定是夸你的时候顺便夸我?两句,我?是哪个份上的人,也值得她老人家专门提起?还不是看你的面子。只怕大奶奶听见,又同?你生气?了吧?”
“大嫂没在跟前。”络娴望住她的背,她歪斜懒散地立在那里,她倏然发现她背上的脊椎曲得有一股嫋嫋的风情?。
络娴从前看她,从没有觉得她有女人的风韵,对?她的印象多是温顺,和气?,即便有过人的伶俐,也使人感觉不到压迫和攻击。总之,很?让人放心,有时候放心得都留意不到她。
可是此刻,从她那弯曲的脊梁望上去,后脖子上那块突出的骨头,蓦地像长出的刺,使人感到一种崎岖嶙峋的怪异的美?。
络娴不觉走到她身后,笑了声,“老太太向我?讨你呢。”
玉漏掉转身,骇异一下,“讨我??为什么呢?”
“自然是看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