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并不清醒。
这次要说主动其实也不尽然,究其根本原因——贫民区又下起了暴雨。这场暴雨非同一般,仅仅只是一顿晚餐的时间,排不下的雨水就积起了半米高。
那些积水又不仅仅只是雨水,还有下水道反漫上来的污水,臭味、腥味混合在水中,还漂浮着可疑的脏污。
准备离开的黎奉只是朝外看了一眼,就坚定地将手中的伞放回了原处,然后不声不响地坐回了椅子上。
为了不让对方太尴尬,奚玉汝自认为善解人意地率先开口。“这样的情况,你今晚不如留下来?”但他又好心地提醒道:“不过我的床比较小,你可能会不太习惯。”
“我知道。”黎奉说。
“嗯?”
黎奉耐心地解释了一遍,“我知道你的床比较小,上次我睡过。”
他鲜少说这么长一句话,这非常难得,奚玉汝咧嘴笑了下,“我去给你烧热水,还是穿原来那身衬衣可以吗?上次出太阳的时候,我又晒了一遍,很干净。”一边说,一边起身去烧水。
黎奉坐在原地,看着奚玉汝忙前忙后的背影,突然反问了一句。“特意又晒了一遍?”
“对,特意又晒了一遍。”奚玉汝高声回答。“有股阳光的味道,虽然他们说那味道其实是螨虫被晒死的尸体味,不过那么小的东西我们又看不见,不如就自欺欺人一下。”
黎奉提了提嘴角,不过奚玉汝没有看见。
他担心黎奉会不适应自己的热得快,虽然这东西在他眼中是宝藏,但保不准富人区的少爷会如何认为它,所以干脆亲历亲为地帮对方处理好了一切。
不过看到那存在于桶中,而不是存在于浴缸中的水,黎奉还是沉默了一会儿。
“不好意思了,你知道的,这里是贫民区。”奚玉汝确保没在对方脸上看见厌恶的情绪,心中也松了一口气,“如果我有钱的话,我甚至可以给你牛奶鲜花浴,但现在显然没有这样的条件。可惜我暂时没遇见喜欢我这款的富婆,不然还可以下海挂牌去做鸭。”
他把上次给对方擦过身体的毛巾塞了过去。黎奉也没抗拒,只是侧身问他,“你很缺钱?”
奚玉汝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靠在门框上开始大笑,他的笑声很爽朗,几乎不会惹人反感。
笑够了才说:“这里是贫民区,我的大少爷。你问贫民区的人是不是缺钱,就好像你在问饿死的人是不是需要吃东西。”
“不过虽然我很穷,但也不会收你的伙食费的,你放心!”他拍了拍黎奉的肩膀,然后贴心地帮对方从外面锁上了厕所的门。
他有些担心大少爷不会用桶洗澡、不太清楚最后一点水直接倒上身的潜规则,不过对方表示良好,他也就放心了。
这个时候他还不知道自己即将迎来一个巨大的挑战。
同床共枕,这不是个陌生的的词,但从前这个词只与迫不得已绑定相关,无关其他。
然而关了灯、躺在床上准备睡觉的时候,奚玉汝就产生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身边的这个人,有着和自己相似的体型、穿的是自己买的衣服、身上散发着与自己一样的廉价沐浴乳的味道,带着能够灼伤人的凉意。
一想到这些,奚玉汝就觉得身体发麻,脑袋一片空白地被一种不知名的情绪给操控。
该不会是脑雾了吧?听说这种病对于中学时段的学生而言,是比绝症还可怕的东西。
或许他真的脑雾了,因为他忽然莫名其妙地问:“你的第二性征是什么?”说完他就开始头皮发麻。
靠,想杀了自己。
躺在一张床上的时候问别人的第二性征,跟买了一瓶润滑剂问别人今晚上有没有兴趣去他家看会翻倒立的猫有什么区别?哪怕是关羽张飞那样的关系,都会显得有些暧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