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就好像他这么多年都一个人睡习惯了,熟睡的时候会不自觉地翻滚身体,一觉醒来会出现在床的边沿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他认为自己很无辜,但黎奉会很不开心。
不过他的不开心通常不会很明显,不相熟的人或许根本不会发现他在闹脾气。
一般来说,他会弓着背默默地坐在阳台的小吊椅上,一个人盯着虚无的地方发呆,被风吹乱也头发也不管、被雨淋湿了身体也不管,好像一只被主人多次抛弃掉的流浪小猫,对整个世界都已经失去了兴趣,决心让一个人自生自灭。
奚玉汝觉得黎奉简直有病,搞成这样一副自虐的样子逼得他去哄。
可是一看到那副发呆的脸他又不免心软,他想:黎奉本来就是这个样子的一个人,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从来都没办法直说,就好像两年前明明希望的是和他做朋友,却要一个人发脾气躲在巷道里淋雨。
黎奉学不会什么装乖卖惨的技巧,所以常常被人忽略内心深处的渴求。
作为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读懂了黎猫猫的人,他应当要肩负起一个伟大的使命——让他体会到安全感,有话就说有事就做,不再患得患失、自我虐待。
当然,黎奉绝非是一个让人伤脑筋的叛逆小孩,事实上他很乐于去帮忙分担一些什么。
他开始学做家务,和奚玉汝一起下厨、打扫卫生、整理内务,虽然多数时候都会帮倒忙,但毕竟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实在不忍让人责怪他。
而随着关系的越发亲近,他也终于发现了黎奉一个不算缺点的缺点——他的审美简直差得要死。
或许是黎奉本人奇特的整理排列方式,因而在将原本衣物的搭配打散之后,他就无法再正确地将它们组合起来,于是他经常在一堆衣物中间随便捡着穿,丝毫不去考虑这样的搭配是否符合美学原理,全靠一张脸和身材撑着。
奚玉汝只能亲历亲为,用他自己的审美眼光去帮黎奉变得更体面一些,起码不要枣红色的大衣掀开里面一件绿色的衬衣,又不是要去cos圣诞礼盒。
总之,日子就这么平平淡淡地一天天过着。
说不美好,彼此又十分契合;说是美好,但过得又实在像成婚多年、接吻都会做噩梦的中年夫夫那样清汤寡水。
直到联邦A州下第一场雪的时候,两人才终于迎来了彼此之间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吻。
那日是周末,两个人所有科目的期末考都已经结束,没有学业的压力、没有长辈的管教,身心一下就放松了下来,他们彼此相拥着睡到了日上三竿。
洗漱一番,非常敷衍地吃了一顿午饭他们就又躺回了床上,但因为睡眠太过充足一时之间再难有午休的想法,于是只能做些其他的事情消磨时间。
将电动窗帘打开的时候,他们才发现窗外竟然下了雪。
成群成群的雪花飘忽着坠地,屋檐上、阳台边、枝桠间堆满雪白一片,不过一夜之间,整个就小区就仿佛改头换面了,让人觉得新奇又惊喜。而此刻小区内竟然寂静无人,只有吹过的寒风在张扬声势。
“下雪了啊。”奚玉汝暗叹了一声,看着飘忽坠下的雪花有些移不开眼睛。“D州不怎么下雪,大学一年级去的地方更是四季如春,你别说,这大雪确实好看。”
看了几眼,他开始不太满足这样的远望,打算走到窗边去近距离欣赏,不过在刚刚撑起身体的时候就被黎奉给拉住了手。
黎奉说:“冷气钻进来了。”
“可是我们室内是有暖气的。”奚玉汝友善地提醒他话语当中的破绽。
他叹了一口气,虽然不知道黎奉拉着他的目的是什么,但还是纵容地躺回了床上。“真是拿你没办法。”
身体一摆正,黎奉就靠近贴到他的身侧,又将头放在了他的肩膀上,手臂从他的腰下缝隙挤过去,紧紧地圈住了他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