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她没来看你吗?”景融点点头。
“来了,我没见。”景锌叹了口气,接着又笑笑,“哥哥,你有没有一瞬间羡慕过我。”
“有啊,怎么没有。”景融也坦白。
“我还以为你永远也不会羡慕我呢,”景锌低下头,“我这些年,没有一个时刻是不羡慕你的。”
“我有什么好羡慕的?”景融问道,“羡慕我是景顺成的第一个老婆生的?”
“不是,”景锌摇摇头,“说不清楚,可能太多了吧。”
“景锌,人是活自己,不能看着别人活着,我就这么让你恨吗?”景融终于问出来他想问的。
“你说得对啊,但是我没做到,我羡慕你,可能就是羡慕你做到了吧。”景锌向上仰了仰头,“我从进了那个房子第一天开始,我妈就让我凡事都要比着你做。”
景融没说话,听着景锌在电话那头静静地开口。
“我妈知道你妈是什么样的人,我妈那会为了供我舅舅读书,学上了几年就不上了,一直困在周江那个地方,如果不是我舅让她认识景顺成,她说她可能这辈子也走不出去周江。”景锌笑了笑,“但是你看看现在,她倒是没困在周江。”
“我在周江读中学读到你妈死了的那年,我才被拔出萝卜带出泥似的被带到庆北,在此之前我其实也不缺钱花,但是因为景顺成不允许,我出不了周江,更别说去庆北了。”
景锌回想着第一次来庆北时候的样子,“我第一次来庆北,其实是听说他老婆死了所以要把我们接到庆北,没等他来接我,我就揣着点钱,和几个朋友来了庆北。”
“出了车站,我们打车都不知道去哪儿,只能跟司机说去最繁华的地方,司机也看出来我们不是庆北人,拉着我们绕了又绕,多花了不少冤枉钱。”
“那时候我坐在车窗里,感觉庆北的楼高的不行又窄的不行,好像随时随地都能被一阵风刮倒了砸我脸上去,我们找了个吃饭的地方,这一帮人里没人来过庆北,都是在周江上学的土狗孩子。”
“我和他们装,我说你们想吃什么随便点,都是我请客。”景锌给手搭在台子上,抽了抽鼻子,“那家餐厅的菜单上没有价格,我们有的也看不懂,随便乱点了一通。”
“旁边吃饭的也是一帮庆北的中学生,我听他们说什么自己上了高中之后就要出国留学,我一开始只当他们装,后来他们喊来服务生结账的时候,他们桌上就那么几个小菜,要一千六百块。”
“我们那桌当时还没吃完,你知道一千六百块钱什么概念吗,我在周江,我每天上学的时候兜里揣一百块钱就能做周江中学的头儿,一帮人跟着我后面。我来庆北带了三千块钱,我在那帮学生跟前冷汗都冒出来了,我怕我连顿饭钱都付不起。”
“我抽空找了个时间出去打电话,又不敢给景顺成打,我怕他看不起我,我只能给我舅舅打,我舅舅一共就说了两句话,给了我他的电话号码,让我结账的时候跟服务生说这个电话号码从他的卡里走账。”
景锌说着说着抬起头来,然后笑出声,“你知道那顿饭多少钱吗?”
景融静静地握着听筒,听景锌继续说。
“其实那顿也就是七百块钱,旁边那桌之所以贵是因为他们开了一瓶酒。”景锌脸色苍白,“难受的不是付不起这七百块,是我在结账之前根本不敢问价格。”
“后来我和我舅舅说,千万不要把这个事告诉我妈或者景顺成,我怕景顺成知道了真的会看不起这个在周江养大,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儿子。”
景融在景锌的眼睛里停留了几秒,“所以你羡慕我从小长在庆北?”
景锌又笑,“你没懂,哥哥,我不是羡慕你有个做艺术家的妈,也不羡慕那些有的没的,因为那些东西我要是想要后来我也能有,我羡慕你有我没有的底气。”
“我妈没被困在周江,她被景顺成带出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