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团顷刻将她吞没。
眼前世界倏地一白。
再睁开眼时,如雾霭散尽,山间桃花纷飞,被缀着粉花的翠绿枝叶织起的天空铺满了视野,漏过枝桠间隙,天顶白云冉冉,日光炫目。
云摇有种灵魂出窍的奇妙感,慢慢坐了起来。
她低头,看见自己在一片青石上。
“大师兄,三缺一!就等你了!”爽朗的女声,带起一串金铃晃动的清脆声响,从她身侧跑了过去。
云摇下意识定睛。
那是一张陌生又熟悉的面孔,五百年前乾门七杰之一,二师姐,苏梦雨。
她跑去的方向,不远处的竹林屋舍前,仙风道骨神色威严的男子傲然负手,冷淡拒绝:“师父说了,麻雀牌终究小道,耽于玩乐,不利我辈修行。今日作罢。”
“嗯?你什么时候这么听师父的话了?莫非……”
苏梦雨绕到他身后,一把将司玄背在后的手牵出来,占卜龟甲赫然在握。
“好啊,大师兄你又偷偷给自己牌运算卦!”
司玄被拆穿,咳了声,一边躲苏梦雨缀着金铃叮当的细白“魔爪”,一边转身朝向某处:“三师妹,今日还是你陪他们吧。”
云摇循他视线望去。
坐在溪旁竹制书案后,一身青衣无缀无饰的女子从书卷后抬眸,只一根笨拙古朴的方形木簪束发,她不说话地木然看着司玄。
苏梦雨嘲笑:“大师兄你别痴心妄想了,修心师妹怎么可能碰麻雀牌!”
“啊!三师姐!”不知道哪个角落钻出来的君乾,心疼地在修心身旁蹦跶,黑发间的发带上夹着一串小粉花,“你你你怎么又把我送你的簪子削成方形的了!那可是我研究了三个月双开迷蝶花花期才雕出来的!”
修心没听见似的低回头,手里书卷翻过一页。
“小六别闹,快回来,你看小师妹都等急了。”苏梦雨把君乾从书案前拽来云摇在的树下。
苏梦雨坐到了云摇右手边,喜洋洋地摆弄着竹牌,“趁师父这两天都不会归山……小云摇,你今天要是再胡幺九牌,以后我看就干脆叫你云幺九好啦……”
“师父是不在,你当我死的吗?”
一道冷沉声线从天而降。
砸在了麻雀牌牌桌上,砸得苏梦雨晃着金铃的手都僵住了,她颤巍巍扭头:“四,四师弟……你不是去九思谷传、传道去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一柄泛着寒光的铁戒尺压下,如千钧重缓缓落在了苏梦雨肩头上,将她起身的动作压了下去。
云摇身后,一身刻板得只着单色素衣的年轻男子走出来,神色严厉:“师父才刚离山一日。”
“救救——”苏梦雨被戒尺压得扭头就爬,“大师兄救我——”
对面竹林前不知何时早没了人影。
溪旁书案后,司玄正皱着眉,托着占卜龟甲,一副一心向学的模样向修心讨教着什么。
修心木然转了身,将他话音屏蔽在外。
苏梦雨:“啊啊啊大师兄——”
“二师姐,六师弟,”杜锦冷冽声线如山压顶,阴影覆盖在青石前瑟瑟发抖的三人身上,“你们就是这样教小师妹的吗。”
“——”
在这片桃林间的嬉笑怒骂里,在这些曾鲜活生动的故人间,云摇的神魂缓缓战栗了下。
她感觉得到心脏缩紧,切骨的痛意泵出,淌进四肢百骸里。
那个时候……他们都还活着啊。
那时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