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魔头……得天独厚……”
在那人极尽嫉恨的嘶哑声音里,魔尊微微偏首。
“得天、独厚?”
魔尊停了许久,忽大笑起来,他眼尾血色魔纹勾抬,如薄玉上垂迤的一滴血泪,盈盈坠在他眼尾。
笑罢,他再垂眸,刻骨的戾意猩红了他墨色的眸——
“你知道这世上最可怕的噩梦是什么?”
“是纵使我杀了自己上万次,依然求死不能。”
“而我愿意将这求而不得的恩赐,赐给你们每一个人——等到这里变成了无间地狱,亡魂自会归来,不是么?”
“……!!”
咔嚓。
魔焰掠回,万千恶鬼怨魂中又多了最微不足道的一道。
“今日便到这里罢,”慕寒渊抚过墨琴,“你也累了,是么。”
话音落时,那道身影已在黯下的天际消失。
一息后。
那道墨冠雪发的身影出现在了披起苍苍晚色的乾门山门内,天悬峰中。
这里早已荒芜。
他穿过满阶的荒草、生了青苔的洞府,一步步踏入到后山的山谷。
只有这里如初。
唯独一处变了:在第八座坟茔的石碑后,新掘出的坟内,落着一张打开的棺木。
慕寒渊平静地躺入棺中。
望了一眼那座无字空碑,他垂眸而笑:“夜安,师尊。”
“梦里见。”
在他阖眸的那一瞬息,山谷震鸣。
若云摇得见,便会看到那最熟悉不过的金光杀阵拔地而起,巨剑显影,继而向下轰落——
剑刃一寸寸碾碎他的血肉与筋骨。
血溅在了石碑上,渗进了石碑那一行快要被抚平的拓字旁。
魔无眠。
但好在他还可以借一场场死,重温那一夜夜有她的梦。
——
——
“慕寒渊!”
恍如隔世,一道撞开了房门的女声,将榻上盘膝入梦的慕寒渊惊醒。
他倏然睁眸。
眼前红衣映入眼底,刚从梦中脱出的慕寒渊只觉得心口像是被巨力狠狠攥紧,难以言喻又失而复得的惶恐一瞬间胀满了他的胸膛。
慕寒渊想都未想,在云摇跑到榻前时,他起身,抬手便将她拢入怀中。
“别走……!”
低哑的声线压抑着近绝望的沉恸。
云摇刚手足无措地僵在那儿,听见这句,又下意识蹭过脸颊去确认——
白衣墨发,银丝莲花冠。
还有那点淡色小痣。
没变。
……还好。
云摇吊到九霄之上的心落回了胸口,她掰开了慕寒渊禁锢在她腰间的手掌,又默默地、默默地把自己挪出去了一丈,然后她才问道:“你怎么了?做噩梦了?”
慕寒渊默然。
在抱上云摇身体的那一刻,确切的感知已经叫他回神,但他多贪恋了片刻,没有松手。
“……是,”慕寒渊垂下袍袖,遮过了根根攥起的指骨,声线恢复了温润清隽的分寸,“一时惊梦而已,冒犯了师尊,还请师尊恕罪。”
他耳边。